薩爾茨堡古城的空氣清冽,帶著阿爾卑斯山雪線的冷意和薩爾斯河的水汽。霍亨薩爾茨堡,這座盤踞在僧侶山崖頂端的巨大石獸,在午後陽光裡投下威嚴的陰影。遊客像五顏六色的溪流,沿著蜿蜒的石徑向上蠕動,喧嘩聲在厚重的石牆間回蕩。穿著休閒衝鋒衣、背著雙肩包的林誌豪酋長)和龍雲幽靈)彙入這股人流,如同兩滴水融入溪流。衝鋒衣下,是貼合身體的凱夫拉軟質防彈衣,腋下快拔槍套裡是安裝了消音器的gock19手槍。戰術褲的側袋裡,震爆彈和煙霧彈的冰冷觸感時刻提醒著此行的凶險。
他們隨著人流穿過厚重的城堡拱門,步入光線驟然幽暗的城堡內部。冰冷的石壁,散發著幾個世紀積累下來的陰冷潮氣。空氣裡混雜著遊客的體味、導遊的擴音器噪音和一種石粉般的塵埃感。目的地明確:大主教廳。管風琴獨奏會的預告牌就立在入口處。
“遊客,真是完美的掩護,”龍雲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被石壁吸收,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前方石柱間移動的人影和幾個不易察覺的製高點,“也完美的狩獵場。”
林誌豪微微頷首,左腿傷處被強效鎮痛藥壓製的隱痛在持續的攀爬後開始細微地啃噬神經。他的視線同樣沒有停歇,評估著每一個可能構成威脅的身影。一個帶著孩子的亞洲家庭,幾個舉著自拍杆興奮拍照的歐洲青年,一對安靜聆聽導遊解說的老年夫婦……表麵平靜下,仿佛有無形的絲線在牽引。
“還記得哈裡斯嗎?”林誌豪的聲音低沉平穩,在龍雲耳邊響起,目光卻鎖定在遠處一根石柱旁看似不經意倚靠的一個高大身影——那人穿著普通夾克,但站姿過於穩定,眼神掃過人群的方式帶著職業性的審視。
龍雲沒有轉頭,隻是眼角的餘光捕捉到林誌豪的示意,同時接收著耳蝸深處微型通訊器裡娜塔莉亞渡鴉)清晰的彙報:“西回廊第三柱,目標區域視覺清晰。兩個潛在觀察哨,東側回廊拱門後,一個;北側通向塔樓的樓梯陰影裡,另一個。未發現明顯武裝暴露。外圍街道有市政工程車輛短暫停留,車牌匹配本地市政數據庫,暫無異動。”
“嗯,哈裡斯,”龍雲同樣低聲回應,腳步節奏不變,隨著人流緩緩向前移動,接近大主教廳宏偉的雙開木門,“鷹隼的頭兒。怎麼?”
“五年前,敘利亞,代爾祖爾外圍,”林誌豪的聲音像是從阿爾卑斯山冰冷的岩縫裡擠出來,帶著硝煙和沙塵的回憶,“那時還沒灰燼。我跟一支pc小隊接了個‘硬骨頭’——從isis一個前線指揮所裡‘撈’一個被俘的油田工程師。情報說守衛鬆散,是個‘快進快出’的活兒。”他頓了頓,鼻尖似乎又嗅到了沙漠裡乾燥的沙塵混合著劣質炸藥和血腥的刺鼻氣味。
大主教廳沉重的橡木門被推開,宏大而神聖的管風琴聲浪如同實質般撲麵而來,瞬間淹沒了其他所有聲音。巴赫《d小調托卡塔與賦格》那莊嚴、肅穆又帶著哥特式神秘張力的旋律,在挑高的拱頂下轟鳴、震蕩。巨大的金色音管陣列如同沉默的巨人,占據著廳堂儘頭。光線透過彩繪玻璃窗,投下斑斕卻冰冷的光柱。數百名遊客安靜地坐在長椅上,仰望著聲音的源頭,沉醉在音樂構築的宏偉殿堂裡。
林誌豪和龍雲沒有就坐。他們如同兩個疏離的幽靈,貼著高大的石柱形成的陰影,悄無聲息地沿著側麵的西回廊移動。巨大的音浪是絕佳的聲學掩護,但也帶來了新的問題——任何近距離的異動都可能被這磅礴的聲音放大。
“進去才發現,那是個陷阱。”林誌豪的聲音在管風琴低沉渾厚的和聲背景裡,顯得異常清晰又異常遙遠,“isis用工程師當餌,釣我們這些拿錢乾臟活的‘鬣狗’。三輛車,十二個人,一頭撞進了至少一個加強連的伏擊圈。rpg、pk機槍…交叉火力網瞬間就撕碎了兩輛車。我的車衝進了路邊一棟炸塌了一半的混凝土樓裡,成了唯一的掩體。”
龍雲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精確地落在前方——西回廊第三根粗壯的石柱。它矗立在回廊一個略微凹陷的角落,上方拱券的陰影濃重地投射下來,形成一片視覺上的死角。一個穿著考究灰色羊絨大衣、戴著無框眼鏡的中年男人,正微微低頭,似乎在專注地閱讀手中一本小冊子,姿態優雅放鬆,與周圍沉浸在音樂中的遊客彆無二致。但他站的位置,恰好完美地處於那根石柱的陰影中心。在他側後方幾步外,另一個穿著深色休閒西裝、體格健碩的男人看似隨意地站著,目光卻像探照燈一樣,冷靜地掃視著所有靠近第三柱方向的人和通道。克勞斯·馮·施陶芬貝格,以及他的影子。
“我和哈裡斯,還有他的醫療兵,困在那棟搖搖欲墜的破樓裡,”林誌豪的敘述在巴赫音樂沉重的低音部中繼續,他的手指在衝鋒衣口袋裡無意識地摩挲著冰冷的震爆彈外殼,“醫療兵腹部中彈,腸子流出來了。哈裡斯肩胛骨被跳彈打穿。我?被炸塌的預製板砸傷了腿。外麵是瘋子一樣的isis,用俄製ags17自動榴彈發射器轟擊我們藏身的斷牆,子彈打在混凝土上,噗噗作響,像下冰雹。水喝光了,彈藥也快沒了。哈裡斯那會兒還不是‘獵鷹’,隻是個跟我一樣被扔進絞肉機的傭兵頭子。他對我說:‘聽著,東方佬,想活命,就信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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