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帳篷內，時間仿佛凝固。消毒水與鮮血的金屬氣味中，混雜了一絲新的、令人心悸的冰冷——那是名為“瘟疫”的恐懼無聲擴散的味道。
艾米麗·張——或者說，“夜鶯”——在吐出那兩個足以改變一切的字眼後，仿佛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眼神開始渙散，但她的手指卻用微弱的力道，死死攥住了林誌豪的作戰服袖口。
“樣本…不止一個…”她喘息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肺葉裡艱難擠出的血沫，“‘鑰匙’…是啟動代碼…也是地圖…坐標…在我…”
她的目光投向床頭櫃上那個染血的軍用平板。
漢斯立刻反應過來，將平板拿起，遞到林誌豪麵前。屏幕需要指紋或虹膜解鎖。
林誌豪沒有絲毫猶豫，將平板側麵的指紋識彆區輕輕對準艾米麗·張那隻沒有受傷的右手拇指。滴的一聲輕響，屏幕解鎖。桌麵背景是一個笑容燦爛的小女孩照片，與此刻躺在病床上氣息奄奄的女人有著驚人的相似輪廓。
艾米麗的指尖在觸摸屏上無力地劃動了幾下，最終點開了一個加密文件夾，輸入了一長串複雜組合的密碼。一個極其簡潔的界麵跳了出來——一份衛星地圖，上麵標注著數個閃爍的紅點，旁邊是一連串生物危害標識和倒計時代碼，以及大量經過加密的數據流。
“風暴…計劃…”艾米麗的聲音細若遊絲，卻像重錘砸在每個人心上，“他們…不是要占領…是要淨化…為後續…清場…所有活口…都是…目標…”
地圖上，沙伊特拉基地正處於其中一個紅點的邊緣。而最大的那個紅點，閃爍的頻率越來越急，旁邊的倒計時顯示著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數字：【041733】…【041732】…
不到四個半小時！
“投放方式？”林誌豪的聲音低沉沙啞，強迫自己冷靜到極致。
“無人機…高空…氣溶膠…”艾米麗閉上眼睛，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混著血汙，“…無聲無息…風向…計算好的…我們…都在…範圍內…”
漢斯猛地抬頭看向林誌豪，眼神裡充滿了軍醫對大規模生化襲擊最深刻的恐懼。氣溶膠傳播、高致命性病原體、精確計算的投放…這確實是清洗，是種族滅絕級彆的武器！
林誌豪按住耳機，他的聲音通過小隊加密頻道傳達到每一位灰燼隊員耳中，冰冷、堅硬，不帶一絲波動，卻蘊含著足以凍結血液的緊迫感。
“全體注意，最高威脅簡報。我們麵對的不是常規武力攻擊，而是代號‘風暴’的生化武器襲擊。病原體樣本可能為高致死率、高傳染性種類，預計通過無人機進行氣溶膠投放。首要疑似投放點已標注，最近倒計時四小時十七分。重複，這不是演習，這不是常規戰爭。這是一場生化滅絕。”
頻道裡一片死寂，隻有粗重的呼吸聲表明所有人都在線，並且被這駭人聽聞的情報徹底震驚。
下一秒，龍雲的聲音率先響起，帶著鍵盤急速敲擊的背景音：“幽靈收到。正在分析傳輸過來的數據流，嘗試破解加密，定位所有潛在投放點坐標和病原體確切信息。需要時間，但…我們會搶時間。”
“墓碑收到。立即啟動基地最高級彆生化防護預案！所有人員立即佩戴防毒麵具，穿戴防護裝備！設立隔離區！準備洗消設備！我們需要大量的漂白劑、消毒液！”漢斯對著基地公共頻道和小隊頻道同時吼道，他已經開始在醫療帳篷內噴灑高效消毒劑。
外麵，剛剛經曆了一場無人機自殺式攻擊的基地，再次以另一種形式沸騰起來。恐慌像瘟疫一樣蔓延，但很快被各級軍官和灰燼小隊成員聲嘶力竭的命令壓了下去。士兵們慌亂地從裝備包裡扯出防毒麵具扣在臉上，穿著沙漠迷彩的身影奔跑著建立隔離帶，搬運沉重的洗消桶。
林誌豪的目光沒有離開艾米麗的臉：“‘鑰匙’具體指什麼？如何阻止？”
“數據…硬盤…我的…記憶…”艾米麗的聲音越來越弱，“核心指令…需要…物理密鑰…和動態密碼…在…卡米爾…”
她再次昏厥過去。監控儀器的滴答聲變得有些急促。
“她到極限了。”漢斯立刻進行檢查，“必須立刻深度維持，否則大腦會永久損傷！”
“保住她的命，墓碑！她是唯一的情報來源和活體地圖！”林誌豪斬釘截鐵，同時將平板電腦上的數據快速同步到指揮車主機。“幽靈，優先破解核心投放點的坐標和病原體類型！我們需要知道具體是什麼鬼東西！”
“明白！娜塔莉亞，把所有算力給我！調用一切可用的衛星資源！”龍雲在指揮車裡咆哮。
娜塔莉亞·“渡鴉”·伊萬諾娃臉色蒼白，但手指飛舞如蝶，多個屏幕上的數據流如同瀑布般刷新。“正在調用‘渡鴉’和所有可用偵察無人機的高光譜和熱成像掃描數據，對疑似路徑進行回溯分析！嘗試捕捉異常信號源！”
林誌豪衝出醫療帳篷，寒冷的夜風也無法吹散他心頭的熾熱焦慮。基地裡一片混亂的忙碌，探照燈的光柱下，是戴著防毒麵具奔跑的士兵，像一群在末日陰影下掙紮的幽靈。
阿卜杜拉少將帶著幾名俄軍和伊朗軍官大步走來，臉色鐵青：“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生化襲擊？消息確切嗎？”
“千真萬確，將軍。”林誌豪將平板上的部分共享數據展示給他看，“我們可能是首要目標之一，但絕不是唯一目標。整個區域，所有不屬於他們陣營的生靈，都是清洗對象。我們必須立刻行動。”
阿卜杜拉看著那觸目驚心的生物危害標識和倒計時，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真主至上…這些瘋子！”他深吸一口氣，恢複了職業軍人的冷酷，“沙伊特拉基地聽從你的協調，林先生。我們需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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