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車隊沒有進入行宮東側的新裝甲陣地,也沒有駛向馬哈茂德團控製的aingate主大門),而是在距離行宮約一公裡外的地方,拐進了一條岔路,消失在了一片稀疏的棕櫚樹林後方。那片區域在地圖上是行宮附屬的一個舊倉庫區,平時幾乎無人使用。
“車隊駛向舊倉庫區。信號減弱,被地形和建築遮擋,無人機無法直接觀測。”娜塔莉亞報告道,手指在控製台上快速操作,試圖讓無人機尋找新的觀察角度。
“他們在避開主防衛力量的眼線。”龍雲冷峻地分析道,“用內政部的車開路,但主體車隊沒有任何標識。鬼鬼祟祟,不是在運送給養彈藥。”
運送補給不需要如此避人耳目,更不需要內政部的裝甲車護送。這車隊裡裝的,絕不是普通物資。
大約半小時後,車隊似乎已經全部進入倉庫區。一切又回歸了之前的死寂,隻有風吹過沙地的細微聲響。
然而,這種死寂並未持續多久。
一聲極其短暫、沉悶的聲響,透過風聲隱隱傳來。
聲音非常微弱,若非灰燼小隊成員都處於高度警覺狀態,幾乎會被忽略。
但這些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對這種聲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那是安裝了消音器的槍聲。不是室外,而是從行宮主建築內部傳來。
緊接著,又是兩聲,同樣沉悶,同樣短促。
掩體內,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滯了一瞬,目光下意識地投向主建築的方向。
“消音武器射擊。來源,主建築內部,深度無法判斷。”娜塔莉亞迅速確認,她調取了聲紋數據庫進行快速比對,“9或.45acp手槍可能性最大。”
行宮內部傳來了槍聲?在這種最高戒備的時刻?處決?內鬥?還是……
漢斯和艾米麗對視一眼,作為醫生,他們對這種聲音帶來的含義再清楚不過。艾米麗輕輕歎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與無奈。
“媽的,他們在裡麵殺人?”詹姆斯壓低聲音罵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2重機槍的槍身。
“與我們無關。保持靜默,記錄時間。”林誌豪的聲音依舊冷靜,但眼神深處卻掠過一絲寒芒。他再次拿起內部通訊電話,撥通了馬哈茂德上校的指揮部。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接電話的卻是一個陌生的、聽起來很年輕且緊張的聲音:“第32旅指揮部……”
“我是林中校,找馬哈茂德上校。”林誌豪打斷他。
“上校……上校他正在忙!他命令任何人不準打擾!”對方的語氣充滿了驚慌。
“我們聽到了一些異常聲響,是否需要……”
“沒有異常!一切正常!重複,一切正常!守好你們的防區!”對方幾乎是尖叫著打斷了林誌豪,然後猛地掛斷了電話。
掩體內一片寂靜,通話內容所有人都通過耳機聽到了。
“他在撒謊。而且他怕得要死。”龍雲一針見血。
行宮內部顯然正在發生某些可怕的事情,連馬哈茂德上校本人都被卷入其中,或者受到了極大的震懾。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再沒有槍聲傳來。但那支神秘的車隊依舊停留在倉庫區,沒有任何動靜。行宮的防衛依舊外緊內鬆,隻是那“鬆”的部分,如今彌漫著一種恐懼的味道。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氣溫降至最低。
一直沉默監控著倉庫區的娜塔莉亞突然再次開口,聲音凝重:“酋長,幽靈。倉庫區有動靜。車隊開始移動,正在駛出。但是……重量感應顯示,車輛離場時的重量,比入場時平均增加了約一點五噸。”
一點五噸?那差不多是二十多個成年男子的體重總和。
“他們來的時候是空車?或者說……來的時候裝的是輕貨,離開時裝上了重貨?”皮埃爾下意識地分析。
“離場車隊沒有返回東南方向,而是沿著沿海公路向北行駛了。無人機續航時間將至,無法繼續追蹤。”娜塔莉亞報告。
向北,那是通往地中海海岸線的方向。那裡有什麼?私人港口?還是……
也就在這時,陳雲峰的聲音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確定:“火種報告。主建築三樓東側房間,熱信號正在快速消散。人員……似乎已經離開。等等……有一個熱信號留在房間內,靜止不動,正在……快速失去熱量。”
一個快速失去熱量、靜止不動的生命體……在那種地方,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天色漸漸泛起魚肚白,漫長的、令人神經緊繃的一夜即將過去。探照燈相繼熄滅,新來的裝甲營開始生火做早飯,巡邏隊也進行了換班。
仿佛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但灰燼小隊的所有人都知道,某些極其不正常、極其黑暗的事情,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發生了。那支神秘的車隊運走了什麼?又運來了什麼?行宮內的槍聲和那個消失的熱信號又意味著什麼?
高傲的馬哈茂德上校為何恐懼?新來的部隊在防範誰?
太多的疑問盤旋在每個人心頭。
陽光再次灑向蘇爾特,地中海的微風似乎想要吹散夜晚的陰霾,但那濃重的血腥味和陰謀的氣息,卻仿佛凝固在了空氣之中,揮之不去。
任務還在繼續,報酬依然豐厚。
但他們守護的,究竟是一個政權的領袖,還是一個即將坍塌的、充滿血腥與秘密的魔窟?
風暴並未如預想般從外部襲來,它的核心,似乎從一開始就孕育在這座浮華而壓抑的行宮最深處。
林誌豪看了一眼逐漸亮起的天空,目光重新變得銳利而堅定。
“全員注意,天亮了。渡鴉,更換無人機電池,擴大監控範圍,重點標記海岸線可能存在的登陸點或港口。其他人,保持一級戒備,輪流休息。我們有預感,真正的麻煩,不會讓我們等太久了。”
他們是被雇來打仗的士兵,不是偵探。但直覺告訴他們,昨夜發生的一切,與他們息息相關。那暗湧的疑雲,正在迅速積聚,即將化作一場吞噬一切的暴風雨。
而他們,正處於風暴眼的最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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