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一邊嚼著味同嚼蠟的壓縮餅乾，一邊抱怨：“媽的，打完仗回來還得吃這玩意兒，老子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想念熱乎乎的燉肉和剛出爐的麵包……”
這話引起了眾人的共鳴。連一向對食物不甚在意的瑪利亞，也微微蹙了下眉。
這時，克勞斯——夜梟——那帶著標誌性戲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怎麼，我們英勇的戰士們被倫敦的雨水澆透了，回來就想用美食慰藉一下受傷的心靈和胃？”
他穿著一身騷包的定製西裝，手裡晃著一個平板電腦，盧卡斯——鐵蛋——如同鐵塔般沉默地跟在他身後。
“夜梟，有屁快放，彆說風涼話。”林誌豪沒好氣地說。
“放，當然放，還是個好消息。”克勞斯走到桌邊，將平板電腦放在桌上，屏幕上顯示著一家中餐館的監控畫麵和幾張照片。“還記得你們之前提過，想要點……‘生活氣息’？我剛好在協調你們分批休整潛入的時候，發現了個有趣的小家夥。”
畫麵中，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身材精乾、動作利落的亞裔年輕人，正在一家名為“龍騰閣”的中餐館後廚忙碌。他切菜的動作快得眼花繚亂，顛勺起鍋的力道和時機恰到好處，顯然深諳此道。但引起龍雲注意的是，這年輕人偶爾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不易察覺的、類似長期持槍摩擦留下的老繭，而他走路的步態，也帶著一絲經過嚴格軍事訓練的人才有的沉穩和警覺。
“他叫李卓，”克勞斯介紹道，“前東華國‘利刃’特種部隊……炊事班成員。三個月前因傷退役，手續乾淨。目前在這家中餐館打工。根據我挖到的零星資料，他在服役期間，除了廚藝冠絕整個軍區，各項軍事技能考核也全是優秀，尤其擅長格鬥和爆破物……嗯，按他的說法，是‘廚房意外處理’。”
“炊事兵？”伊萬瞪大了眼睛，“老子的胃有救了？”
“不止是胃，”林誌豪目光銳利地看著畫麵中那個身影，“一個在‘利刃’那種地方能把軍事技能練到優秀的炊事兵，絕不僅僅是廚子那麼簡單。東華特種部隊的炊事班，向來是藏龍臥虎的地方。”
龍雲與林誌豪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興趣。他們團隊現在不缺頂尖的戰鬥專家，但一個既能保障後勤生活質量，又具備不俗戰鬥素養，而且根底相對乾淨的新血，無疑是雪中送炭。
“背景核查清楚了嗎？”龍雲問。
“比你的臉還乾淨，”克勞斯自信地笑了笑，“我動用了幾條絕密線路，確認無誤。而且，他似乎對目前這種……平淡的生活，有點不太適應。我覺得，他可能在尋找一些更‘刺激’的事情做。”
“接觸他，”林誌豪做出了決定，“由幽靈和毒蛇去。找個自然點的場合，評估一下他的成色和心性。記住，我們不需要勉強，但要確保絕對安全。”
“明白。”龍雲點頭。瑪利亞也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
兩天後，德國斯圖加特，一家頗有名氣的“龍騰閣”中餐館。
龍雲和瑪利亞穿著普通的休閒服，坐在靠窗的位置。龍雲的背部傷勢在“熔爐”的特效藥和艾米麗的精心照料下已好了大半，但為了不引起注意，他依舊坐得有些謹慎。瑪利亞則一如既往的安靜，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餐廳環境，實則已將所有的出口、監控探頭位置以及潛在威脅評估完畢。
他們點了幾道招牌菜。菜上來後，色香味俱全，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尤其是那道宮保雞丁，雞肉嫩滑，花生酥脆，醬汁酸甜麻辣平衡得完美無缺。
“味道不錯。”連瑪利亞都輕聲給出了評價。
用餐過半，龍雲借口去洗手間，實則繞向了後廚方向。在經過傳菜口時，他“恰好”與正端著一盆高湯出來的李卓撞了個滿懷。
“小心！”龍雲低呼一聲，身體看似失衡，右手卻如同鐵鉗般瞬間扣向李卓端著湯盆的手腕，同時左腿悄無聲息地掃向他的支撐腿腳踝！這是特種部隊常用的近身試探，速度極快，角度刁鑽，普通人絕對反應不過來。
然而，李卓的反應出乎意料的迅捷！在龍雲扣住他手腕的瞬間，他手腕一抖一沉，竟用一種類似“金絲纏腕”的巧勁試圖卸力，同時重心微調，左腳後撤半步，穩穩地避開了龍雲的掃腿。那盆滾燙的高湯在他手中晃了幾晃，竟一滴未灑！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周圍的食客毫無所覺。
李卓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愕和警惕，但很快被掩飾下去，他用帶著濃重東華北方口音的德語連忙道歉：“對不起先生！沒燙著您吧？”
龍雲鬆開手，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歉意：“是我沒注意，抱歉。”他的目光與李卓對視，看到了對方眼底深處那一閃而過的、屬於同類的銳利光芒。
回到座位後，龍雲對瑪利亞微微點頭。
結賬時，龍雲在賬單裡夾了一張沒有任何標識、隻印著一個經緯度坐標和時間的黑色卡片。
……
次日深夜，斯圖加特郊區一個廢棄的貨運編組站。
龍雲和瑪利亞站在陰影中，等待著。月光將鐵軌和廢棄的車廂照得一片慘白。
準時，一個身影從遠處走來，正是李卓。他穿著便於活動的運動服，步伐沉穩，眼神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你們是誰？”李卓在十米外站定，開門見山地用中文問道，身體保持著微妙的戒備姿態。
“給你提供另一種選擇的人。”龍雲也用中文回答，聲音平靜，“我們看過你的資料，李卓。‘利刃’的鍋蓋，名不虛傳。”
“鍋蓋”是東華特種部隊對炊事兵的戲稱，但帶著一種親昵和尊重。
李卓眼神微動：“我已經退役了。”
“但你的手還記得怎麼拿槍，你的眼睛還在尋找目標。”瑪利亞清冷的聲音響起，她一針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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