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誌豪與克勞斯對視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執行命令。”他對著身後的隊員們說道，聲音帶著不容反駁的疲憊。
隊員們沒有異議，在漢斯的引導下，沉默地向著醫療區走去。儘管心中充滿了疑問和怒火，但他們信任克勞斯，也明白此刻保持戰鬥力才是最重要的。
龍雲站在原地沒動。
克勞斯看著他，語氣放緩了一些，但依舊堅定：“幽靈，你也一樣。你的傷口需要專業處理。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我向你保證，等你從醫療區出來，我們會召開一次完整的任務複盤會議。所有已知的情報，都會擺在桌麵上。”
龍雲深深地看了克勞斯一眼，那眼神銳利得似乎要穿透對方的靈魂，確認他話語的真實性。幾秒鐘後，他什麼也沒說，轉身，跟著隊伍的末尾，走向醫療區。他的背影挺拔，卻帶著一種隨時可能爆發的、危險的張力。
……
醫療區內彌漫著消毒水特有的氣味。
龍雲赤裸著上身，坐在處理台上，背對著漢斯。他背部的傷口被重新打開，清創，剔除掉一些在礦洞汙水中浸泡後壞死的組織，再次進行精細縫合。局部麻醉劑阻隔了大部分痛感，但他依舊能感受到器械在皮肉間操作的細微觸感，以及縫合線穿過時那種令人牙酸的牽扯。
他的大腦卻在飛速運轉，不受任何藥物影響。
gss的背叛是確鑿無疑的。從“蝰蛇”據點那份精準如手術刀卻導向死亡的情報，到預期支援的全麵缺席，再到通訊中斷後立刻啟動的追蹤器滅殺程序……每一步都透著精心策劃的冷酷。威廉·布萊克，這位素未謀麵的gss亞太區行動總監，他的名字如同一個烙印，深深地刻在了龍雲的複仇名單首位。
“蜂巢”的介入程度遠超預期。他們在邊境地區不僅擁有“聖血幫”這樣的代理人，還建立了具備環境控製和通訊中繼功能的地下據點，甚至能調動bp3步兵戰車和專業的清理小隊。他們的目的絕不僅僅是“天使之淚”樣本那麼簡單。那個被李卓昏迷前提及的“聖櫃”，還有娜塔莉亞截獲的通訊片段，都指向一個更龐大、更危險的陰謀。
那些神秘的守護者……他們與“上帝之淚”雨林的關係，他們對奇異植物的了解和運用，他們最後那難以解讀的“幫助”……是敵是友？還是僅僅在維護某種古老的平衡？
以及……他指尖無意識地撚動，感受著作戰服口袋裡那枚微小、堅硬的芯片殘片。這是從“蜂巢”據點帶出來的唯一未被完全銷毀的實物線索。它裡麵藏著什麼？
無數的線索、疑問和冰冷的殺意在他腦中交織、碰撞，形成一個巨大的、尚未拚湊完整的謎團。而所有的線索，似乎都隱隱指向gss內部，指向那個名為“聖櫃”的未知存在。
“……好了。”漢斯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這次用的是可吸收線，理論上不用拆線了。但記住，兩周內，這條胳膊彆做大幅度動作，尤其是發力。我可不想再給你縫第三次。”
龍雲緩緩吐出一口氣，活動了一下肩膀，感受著傷口被緊密縫合後帶來的束縛感。“知道了，墓碑。”
他穿上乾淨的作訓服，走出處理室。林誌豪和詹姆斯等人也已經完成了基礎處理和包紮，正聚集在醫療區外的休息區，沉默地喝著功能飲料，氣氛凝重。
林誌豪看到龍雲出來，對他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走廊儘頭。“走吧，”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夜梟在簡報室等我們。”
簡報室的門無聲滑開。
房間中央的橢圓形會議桌已經坐了幾個人。克勞斯坐在主位，盧卡斯依舊站在他身後。娜塔莉亞和約翰遜坐在一側，麵前攤開著筆記本電腦和各種數據存儲設備。
龍雲、林誌豪、詹姆斯、漢斯、皮埃爾、陳雲峰依次落座。瑪利亞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角落的陰影裡，她腿上的傷似乎經過了重新處理，換上了更輕便的固定支架，安靜地坐在那裡，如同不存在，卻又讓人無法忽視。
克勞斯沒有多餘的寒暄，直接開門見山：“首先，再次歡迎各位回家。你們在秘魯的表現，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在絕境中完成了任務，帶回了博士和樣本，並且……活了下來。”他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張疲憊卻堅毅的臉，“‘昆侖’為有你們這樣的戰士而感到驕傲。”
短暫的停頓後，他的語氣轉為沉重：“但勝利的代價是慘重的。鍋蓋還在隔離艙，需要漫長的恢複期。所有人都帶著傷。而更重要的是，我們遭遇了來自盟友——gss全球安全解決方案）——最無恥的背叛。”
他示意了一下娜塔莉亞。
娜塔莉亞指尖在虛擬鍵盤上敲擊了幾下，主屏幕上立刻出現了複雜的通訊鏈路圖、加密信號解析報告以及威廉·布萊克的檔案照片——一個戴著金絲眼鏡、麵容儒雅卻眼神銳利的中年白人男性。
“根據對任務前後所有通訊記錄的溯源分析，以及旅鴿動用的特殊渠道情報交叉驗證，”娜塔莉亞的聲音冷靜得像是在宣讀一份實驗室報告，“可以確定，泄密源直接指向gss亞太區總部，最高權限持有人為威廉·布萊克。他在我們抵達‘蝰蛇’據點前約一小時，簽發了一份最高密級的‘資產清理’指令，目標……就是我們，灰燼小隊。”
屏幕上出現了那份指令的模擬還原圖，上麵冰冷的措辭如同判決書：“……授權啟動‘清掃程序’，目標代號：灰燼。確保無任何痕跡遺留。相關支援單位即刻撤離，通訊鏈路予以中斷並植入追蹤信標……”
詹姆斯一拳砸在桌子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臉上的傷疤因憤怒而顯得更加猙獰：“媽的！為什麼？我們為他們賣命這麼多年！哪次任務不是完美完成？他們為什麼要清洗我們？！”
這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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