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餘生的巨大衝擊，混合著目睹超出理解極限的恐懼，像潮水一樣拍打著每一個人。
“宗……宗主？”
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是那個胸口受傷的長老，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茫然和難以置信，看向石堅。
“我們……我們……”
石堅吸了一口氣，胸膛起伏，那口帶著血腥和塵土味道的涼氣灌進肺裡，讓他混亂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點。
他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的驚濤駭浪被強行壓下去，隻剩下一種沉重的疲憊和一絲無法言喻的敬畏。
他轉過頭，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穀口，掃過地上死去的黑岩宗弟子遺體，掃過那些癱倒顫抖和茫然無措的弟子們。
最後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那扇緊閉的石門上，停留了一瞬間。
那裡麵的存在，不是他們能揣測的。
那人說了，“剩下的你們自己處理乾淨，他管殺不管埋”
這就是命令。
“都給我起來！”
石堅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壓過了那些粗重的喘息和壓抑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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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岩石般的臉龐繃緊，眼神銳利地掃過全場。
“血狼宗的畜生沒了，但我們的家還在流血！”
他抬起重劍，劍尖指向穀口內外那些倒在血泊中的黑岩宗弟子遺體，指向那些殘破的寨牆和染血的兵刃。
“清理戰場，收斂戰死的同門，把寨牆缺口給我堵上！”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像一塊巨石砸進死水。
“動作要快，彆讓死去的弟兄寒了心！”
石堅的話像一道鞭子，抽醒了還在恐懼和茫然中沉淪的弟子們。
是啊！敵人是沒了，可死去的同門還躺在冰冷的地上，他們的家園還是一片廢墟。
宗主說得對，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
一股混雜著悲憤和責任的力氣，重新回到這些年輕弟子的身體裡。
有人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汙和淚水，咬著牙爬起來。
有人默默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武器，哪怕那武器已經破損不堪。
更多的人開始紅著眼睛，小心翼翼的去抬那些倒在血泊中再也不會醒來的同門。
幾個長老也強打起精神，忍著傷痛開始指揮。
“這邊把李師兄他們抬到背風的地方！”
“去幾個人把寨牆缺口先堵住，用石頭！快！”
“受傷的！受傷的都到這邊來！藥呢？誰還有止血的藥散？”
穀口重新有了聲響，不再是喊殺，而是沉重的腳步聲，壓抑的哽咽聲，鐵器刮過地麵的刺啦聲，搬動石塊木頭的吭哧聲。
悲愴的氣氛彌漫開，但一種劫後餘生的生機，也在艱難地破土而出。
石堅拄著重劍，就這麼站在那裡，像一塊沉默的石頭。
他沒有去具體指揮，隻是用目光掃視著一切。
他看著弟子們收斂遺體時通紅的眼眶，看著他們搬運石塊時咬著牙關的側臉，看著受傷的同門被攙扶著離開時踉蹌的背影。
每一次目光掃過穀口那片異常乾淨的空地，他的心就是一陣沉重。
那裡，是柳凡出手的地方。
是神跡，也是深淵！
提醒著他那個看似普通的青年，擁有著怎樣無法想象的力量。
敬畏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著他的心臟。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思緒。
現在不是琢磨這個的時候，他必須處理好眼前，處理好柳凡交代的事情。
那一句……
我管殺不管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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