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湖的夜色溫柔,但柳凡的心卻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麵,泛起了冷冽的漣漪。
李振國的警告言猶在耳,沙與蠱這兩個字眼讓他聯想到了一些久遠而並不美好的記憶碎片,關於某些行事偏激視世俗如草芥的古老傳承。
他並未將這些擔憂明顯表露出來,依舊每日陪著唐妙妙,指導她修煉,日子仿佛重歸平靜。
但他化神期的靈識,卻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時刻籠罩著以落星湖為中心的廣闊區域,任何一絲不尋常的能量波動都難逃他的感知。
然而,有些麻煩並非源自能量波動。
幾天後,一個看似尋常的午後。
唐妙妙接到一個電話,是她一位久未聯係,據說在國外從事藝術品收藏的遠房表姨打來的。
電話裡,那位表姨聲音熱情,說自己最近回國,在江南市附近一個古鎮盤下了一家老宅,修繕時發現了一些有趣的老物件,知道唐妙妙出身不凡見識廣博,想請她過去幫忙掌掌眼,語氣懇切,讓人難以拒絕。
唐妙妙本就心性單純,加之對方是多年未見的親戚,便有些意動,她征詢的看向柳凡。
柳凡正在翻看一本陣法古籍,聞言抬起頭,目光平靜的掃過唐妙妙手中的電話。
他的靈識順著那微弱的電波延伸出去,瞬間捕捉到了電話那頭的氣息。
並非什麼表姨,而是一個氣息陰柔帶著一絲若有若無檀香味的男子,其生命磁場遠超常人,帶著一種古老而腐朽的韻味。
陷阱。
柳凡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
他合上書,對唐妙妙溫和一笑:“想去看看就去吧,我陪你一起去。”
他倒要看看,這些藏在陰溝裡的老鼠,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踏入,一勞永逸。
唐妙妙見他同意很是高興,立刻在電話裡答應了對方。
次日,柳凡開車帶著唐妙妙前往那個位於鄰省交界處的古鎮。
古鎮依山傍水,白牆黛瓦,看起來古色古香,遊客如織,似乎並無異常。
按照地址,他們找到了那處位於古鎮深處頗為幽靜的老宅。
宅子確實有些年頭,朱漆大門略顯斑駁。
敲門後,一個穿著素雅旗袍氣質溫婉的中年婦人開門迎客,自稱是唐妙妙的表姨婉姨,笑容親切,言語得體。
然而,在柳凡的至尊道眼之下,這婦人的偽裝無所遁形。
她體內流轉著一股陰柔詭譎的真元,與電話裡那男子的氣息同源,隻是更加隱蔽。
她的笑容背後,是冰冷的算計。
“這位就是妙妙的先生吧?果然一表人才,快請進。”婉姨笑著將兩人引入宅內。
宅院內部比外麵看起來更加深邃,假山流水,回廊曲折,布局暗合某種迷蹤陣法,能擾亂常人的方向感。
空氣中彌漫著那股淡淡的若有若無的檀香味,這香味似乎能寧神,但細嗅之下,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腐蝕靈覺的陰毒。
婉姨引著他們來到一間布置雅致的偏廳,桌上早已備好香茗和幾件看似古舊的瓷器和木雕。
她熱情地請唐妙妙鑒賞,言語間不著痕跡的打聽著唐家尤其是唐老爺子的一些陳年舊事,以及柳凡的興趣愛好。
唐妙妙並未生疑,認真的看著那些物件,偶爾回答幾句。
柳凡則安靜的坐在一旁品著茶,仿佛對一切都漠不關心,靈識卻早已將整個老宅,乃至地下數十米的結構都探查得清清楚楚。
這宅子下麵有一個規模不小的地下密室,裡麵布置著更為複雜的陣法,禁錮著幾道微弱的人類氣息,還有數道堪比金丹期的能量源潛伏著。
果然是個精心布置的窩點。
就在婉姨拿起一個看似普通的黑木匣子,聲稱是其最珍貴的收藏,要遞給唐妙妙細看之時,柳凡忽然放下茶杯,發出清脆的磕碰聲。
他抬眼,目光平靜的看向那婉姨,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般在對方神魂中炸響。
“戲也該演夠了吧?”
婉姨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底閃過一絲駭然,下意識的就要後退。
但已經晚了。
柳凡甚至沒有起身,隻是坐在那裡,並指如劍,對著她手中的那個黑木匣子淩空一點!
“嗡!”
那黑木匣子猛的一震,表麵浮現出無數扭曲掙紮的黑色符文,隨即嘭的一聲炸開!
一股濃鬱腥臭撲鼻的黑氣從中洶湧而出,化作一張猙獰的鬼臉,發出無聲的尖嘯,朝著近在咫尺的唐妙妙撲去。
這黑氣歹毒無比,專噬生靈魂魄!
這變故太快,唐妙妙根本反應不過來,嚇得花容失色。
然而,那鬼臉在距離唐妙妙麵門尚有半尺之時,就像撞上了一堵無形燃燒著淡金色火焰的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