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廊道通向更深的黑暗,空氣裡那股萬物凋朽的暮氣愈發濃重,幾乎凝成實質,壓在心頭。
淡紫色的天光在這裡幾乎被完全遮蔽,隻有一些散發著幽綠或慘白微光的苔蘚,如同鬼火般點綴在傾頹的牆壁和倒塌的梁柱上,提供著有限且詭異的照明。
柳凡撐起的靈力護罩光華內斂,將兩人牢牢護住,隔絕了那無孔不入的腐朽氣息。
他的神念如同觸角,在前方黑暗中謹慎地探索著每一寸空間。
這裡殘留的陣法禁製雖然大多已失效,但偶爾還有零星的法則碎片如同看不見的利刃潛藏其中,稍有不慎便會觸發。
“左三步,前七,避開頭上的斷梁。”
柳凡低聲指引,牽著唐妙妙的手,步伐精準地穿梭在廢墟的迷宮之中。
唐妙妙緊緊跟隨,築基中期的靈覺讓她也能模糊的感受到周遭潛藏的危險,手心因緊張而微微出汗。
越往深處,周圍的景象越發駭人。
開始出現一些完全晶化的樹木,如同巨大的紫水晶雕塑,內部卻封存著模糊的人形陰影,保持著掙紮的姿態。
地麵不時能看到巨大而深刻的爪痕,殘留著令人心悸的蠻荒氣息,仿佛有龐然大物曾在此搏殺。
甚至在一麵相對完整的牆壁上,他們看到了一幅以不知名顏料繪製的壁畫,描繪著無數修士跪拜在一座光芒萬丈的飛升台前,但飛升台的光芒卻扭曲如觸手,將頂禮膜拜者拖入無儘的黑暗。
壁畫的一角被人用利刃劃得亂七八糟,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那是一個重複了無數遍的符號,充滿了瘋狂的恨意。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唐妙妙看著那壁畫,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
“一個文明的絕望與瘋狂。”柳凡語氣凝重。
他手指拂過那瘋狂的刻痕,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滔天怨念,曆經歲月仍未散儘。
突然,他腳步一頓,神念鎖定前方百米外,一座半塌的、形似廟宇的建築。
那建築保存相對完好,門口蹲著兩尊石獸,但石獸的頭顱不翼而飛,斷口平滑。
廟宇內部,隱隱傳來一種規律的低沉嗡鳴,與這片死寂之地格格不入。
而且散發著一股相對新鮮的靈力波動!
“有東西在裡麵活動。”
柳凡眼神一凝,示意唐妙妙收斂氣息,兩人悄無聲息靠近。
透過殘破的窗欞向內望去,廟宇內部空間頗大,中央是一座已經黯淡無光的玉石祭壇。
而此刻,祭壇周圍正遊蕩著四五個人影。
它們並非外麵的陰傀屍蜥或蝕魂幽靈,而是保持著基本的人形,身上甚至還穿著殘破不堪樣式古老的袍服。
但它們的皮膚呈現出一種灰敗的石質光澤,雙眼空洞,沒有任何神采,隻有兩點微弱的紅光在眼眶中跳動。
它們的動作僵硬而遲緩,圍繞著祭壇緩慢行走,雙手無意識的劃動著,指尖流淌出微弱卻精純的土黃色靈力,注入祭壇底部某個隱蔽的符文。
“戍岩石傀!”
柳凡認出了這些東西,這是一種比較高階的傀儡,通常用於守護重要場所或執行特定指令。
它們依靠內置的靈核和預設的指令行動,隻要能量未耗儘,指令未完成便會一直運轉下去。
眼前這幾具石傀,顯然是在執行著維持這座祭壇運轉的指令。
它們的實力,大致在金丹初期到中期之間!
“它們好像在給什麼東西充能?”
唐妙妙也看出了端倪,壓低聲音道。
柳凡點了點頭。
這座祭壇,或者說祭壇鎮壓或連接的東西,很可能就是這片區域還能維持相對穩定,並且產生那異常能量波動的關鍵之一。
而這些石傀,是最後的維護者。
直接摧毀石傀不難,但可能會引發不可預知的後果。
柳凡沉吟片刻,決定先嘗試繞過它們,探查祭壇本身。
他示意唐妙妙留在原地隱匿,自己則施展遁法,身形如同融入陰影,貼著廟宇的牆壁,向著祭壇後方繞去。
他的氣息完全收斂,腳步落在塵埃上,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然而,就在他即將靠近祭壇後方一處看似通道的入口時。
那幾具原本動作僵硬的戍岩石傀,眼眶中的紅光驟然熾盛!
它們猛的停下繞行的腳步,齊刷刷地轉向柳凡潛行的方向!
空洞的眼眶死死“盯”住了他所在的陰影!
“入侵……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