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看著王彬那顆深深彎下去的頭顱,整個人,如同打了過量的興奮劑,激動得渾身的肥肉都在顫抖!
他抓起對講機,用一種近乎於痙攣的力度,對著所有的導播,瘋狂地咆哮著:
“切王彬!給老子死死地鎖住王彬的臉!再切許念的反應!快!特寫!我要看到他倆每一個毛孔的變化!”
舞台上。
許念,就那麼靜靜地站著,居高臨下地,俯瞰著眼前那個彎成九十度的、卑微的身影。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勝利的喜悅,沒有報複的快感,隻有一種冰冷的、如同外科醫生在解剖室裡,觀察著瀕死實驗體般的,絕對漠然。
全場的觀眾,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他們等待著,等待著許念的反應。
是會得意地放聲大笑?
還是會故作大度地,將這個可憐蟲扶起?
然而,許念,隻是等王彬那聲屈辱的“爺”,在空氣中完全消散後,才緩緩地,用一種同樣冰冷、不帶一絲感情、卻又無比清晰的語調,淡淡地開口:
“王彬。”
“你,隻喊了‘爺’。”
“但是,你沒帶‘念’字。”
他微微歪了歪頭,那眼神,像是在逗弄一隻籠中的、犯了錯的猴子。
“你這個‘爺’,到底,是在喊誰啊?”
嘶——!!!
這句話,輕飄飄的,卻像一把淬了劇毒的、無形的、由西伯利亞萬年寒冰打磨而成的冰錐,狠狠地,紮進了現場每一個人的心臟裡!
太狠了!
太他媽的狠了!
就連他身旁的謝昆,都被許念此刻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子冰冷的、不容置喙的、近乎於暴君般的氣場,給嚇到了!
剛才那個還會說騷話的許念,仿佛隻是一個拙劣的幻影。
而眼前的這個,才是他的本體——一個眼神,就能將人淩遲處死的魔王!
一時間,整個演播廳,徹底陷入了那種詭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那山呼海嘯般的起哄聲,消失了。
隻剩下,某些觀眾因為極度的震驚和緊張,而發出的、如同破風箱般的粗重喘息聲。
直播間的彈幕,也在這一刻,肉眼可見地,少了很多。
那些純粹的樂子人,仿佛也被許念此刻那股睚眥必報的、冰冷刺骨的殺氣,給徹底震懾到了。
而舞台上的王彬,依舊保持著那個屈辱的、彎著腰的姿勢。
當聽到許念那句“你在喊誰啊”的質問時,他感覺自己後槽牙,都快要被自己,活生生地,咬成了粉末!
他想反抗!
他想站起來,指著許念的鼻子破口大罵!
但是,他不能。
為了母親。
為了以後還能在這個圈子裡,像條狗一樣地掙紮求生……
他,隻能忍。
他緩緩地,一寸一寸地,直起身。
那張原本就漲得通紅的臉,此刻已經憋成了熟透的豬肝色。
他再一次,調整了一下自己那如同灌了鉛的雙腿,對著許念,又一次,深深地,彎了下去!
這一次,他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從喉嚨裡,擠出了那兩個,足以將他所有自尊都碾碎成齏粉的字——
“念——爺!”
鏡頭,殘忍地,給到了他的臉部特寫。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裡,迸發出的,是無儘的、幾乎要化為實質的,怨毒與殺意!
他喊完第一遍後,沒有停頓。
他就像一個設定好了程序的、即將報廢的機器人,繼續,彎下腰,鞠躬,第二次,麻木地,喊出了那兩個字:
“念——爺!”
台下,一個之前還在起哄的年輕女觀眾,看到這一幕,再也忍不住了。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眼神裡,充滿了不忍和心疼。
她不想再看下去了。
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動物。
當羞辱還隻是一個遙遠的概念時,他們會覺得,那是一場刺激的狂歡。
可當這場殘忍的、不留任何餘地的“精神淩遲”,真真切切地,在自己眼前上演時,大多數人,還是會感到,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