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電話那頭,隻傳來一陣冰冷的、被強行掛斷的、如同死亡心電圖般的盲音。
許念整個人,直接就懵圈了。
他舉著那部粉色手機殼、還帶著水鑽的手機,愣在原地,像一尊被九天神雷,從頭到腳,劈了個通透的雕像。
“離……離婚?”
“她剛才……是說要跟我離婚?”
他感覺自己的聲帶像是生了鏽,下意識地,又追問了一句:
“老婆?老婆?!你到底怎麼了?!”
回答他的,依舊是那串冰冷無情的、宣判著死刑的盲音。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從滾燙的岩漿裡,猛地,拽進了零下三十度的冰窟窿裡!
這是怎麼回事?!
剛才自己在台上,剛超完神。
怎麼下了台,天,就塌了?
他不再猶豫,立刻,又一次,將胡文慧的號碼撥了過去!
然而,這一次,聽筒裡傳來的,不再是彩鈴,而是一段更讓他如墜冰窟的、機械的女聲: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許念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知道,這不是正在通話中。
這是……被拉黑了!
他立刻退出撥號界麵,手指因為慌亂而微微顫抖,點開微信,找到那個置頂的、有著溫馨全家福頭像的對話框,發了一段語音過去。
一個鮮紅的、如同滴血般的感歎號,無情地,彈了出來!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他還不死心,又按下了“語音通話”的按鈕。
係統提示音,冰冷無情,像法官的最後宣判:
【對方已將你刪除,你還不是他她)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
刪除……
拉黑……
許念,徹底懵圈了。
他就那麼傻傻地,站在企鵝大廈門口那片虛假繁華的霓虹之下。
周圍,是進進出出的、臉上帶著疲憊與興奮的工作人員,他們在討論著今晚這場“神級”的直播。
而他,這個“神級”直播的主角,卻感覺自己,像一個被全世界遺棄的、孤零零的、可笑的傻子。
“嗶嗶——!”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極其騷包的鳴笛聲。
一輛猛男粉顏色的、看起來像個卡通大玩具般的五菱賓果,一個極其不符合它自身定位的、風騷的甩尾漂移,帶著一陣刺耳的輪胎摩擦聲,穩穩地,停在了許念身邊不遠處的一個空停車位上。
車門打開,鄭濤那顆亞麻色的腦袋,探了出來。
他臉上,還掛著那種劫後餘生般的、抑製不住的、近乎於癲狂的笑容。
他看到許念,還站在原地,舉著那個粉色的手機,像是在研究什麼天體物理學。
他人還沒走到跟前,那如同打雷般的笑罵聲,就已經如山洪般,席卷而來:
“哈哈哈哈!你小子發的那條微博,老子看了!太解氣了!”
“還給宋宇坤起了個外號,叫‘宋一坨’!哈哈哈哈!我跟你說,現在宋宇坤的對家粉,都在用你這個封號,開狂歡派對了!整個微博廣場,全是他的黑粉團建!屠版了!笑死我了!”
鄭濤一邊說,一邊湊了過來,臉上還帶著一絲邀功似的得意:
“剛才節目在直播的時候,我就在王彬那個孫子的微博底下開噴了!結果,引來了一堆宋宇坤的腦殘粉,跑過來圍攻我。剛才開車前,就跟他們激情對線了好幾個回合!不止在我微博下評論,還有好多私信來罵我的!這幫小逼崽子,年紀不大,罵人是真狠,什麼三字經、五字經,張口就來!”
“私信……罵人……”
“腦殘粉……”
“什麼難聽的都敢說……”
這幾個詞,像一道閃電,狠狠地,劈開了許念那片混沌的大腦!
他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自己,那條很久以前,為了秀恩愛而發的微博……
曾經過文慧的微博賬號……
那幫已經徹底失去理智、如同瘋狗般的粉絲……
他們,順著那條線索,摸了過去……
然後,用他們那最惡毒、最肮臟、最下流的語言……
他再也顧不上去思考自己被拉黑的事了!
‘文慧……’
‘她那輩子都活在象牙塔裡的、連一句重話都聽不得的、愛惜自己羽毛勝過生命的淑女性格……’
‘那種鋪天蓋地的、如同糞水一般的網絡暴力……她……她怎麼可能扛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