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銷其在職教師職稱,降為——輔導員!!”
當許念的目光,撞上這行淬了毒的鉛字時,他手裡的那張a4紙,仿佛有千斤重。
他微微顫抖著,然後,猛地將它砸在地上!
“劉凱!!”他抬頭,雙眼因極致的憤怒而布滿血絲,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老子是冤枉的!!”
他對著劉凱歇斯底裡地咆哮:“陳國安!還有校委的那幫蠢貨!他們憑什麼這麼對我?!老子不服!!”
“許老師!許老師你彆激動!”劉凱連忙上前扶住他,“這是校委會的最終決定,蓋了章了,改不了了啊!”
“我再說一次!是宋宇坤和企鵝娛樂害的我!憑什麼反過來說我破壞學校聲譽?為什麼?!”
“老子不乾了!!!”
他一把推開劉凱,胸膛劇烈起伏。
“在這麼垃圾的學校上班!惡心!太他媽惡心了!讓老子去編導係當輔導員?給那邊的老師和學生扛道具是吧?!”
也就在此時,沈小剛的歌聲,如同命運的讖語,從工棚裡的小音箱裡穿透出來。
“也許有一天,我老無所依……”
“請把我留在,在那時光裡……”
“如果有一天,我悄然離去……”
“請把我埋在,這春天裡……”
第一段的副歌,從沈小剛的喉嚨裡,嘶吼而出!
歌聲中充滿著對命運的呐喊!
“鈴鈴鈴——!”
就在這時,許念口袋裡的手機,突然瘋狂地響了起來!
劉凱看到許念這麼激動,想稍微緩和下氣氛,趕緊提醒他:“許老師!電話!電話!”
許念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鄭濤。
許念帶著滿腔怒火,劃開接聽,不等對方開口,就直接咆哮起來:
“濤兒!咱們學校,太他媽的垃圾了!!”
“他們說老子,破壞學校的清譽!說,不再讓我教書了!還他媽把我降成了輔導員,去編導係抗道具!”
“老子不在這兒待了!這破學校,誰愛待誰待去!”
“你昨天不是說,咱哥倆聯手,去寫歌嗎?!行!老子現在就辭職!咱倆去娛樂圈!”
電話那頭,鄭濤聽著兄弟這番氣急敗壞的怒吼,一肚子準備好的、同樣充滿了憤怒的話,也瞬間,被他憋了回去。
他知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
必須,得先勸住自己這個正在上頭的兄弟,保住他最後的飯碗啊!
“老許!老許!你聽我說!你彆衝動!”
“不行!氣死老子了!這幫校委會的,沒一個好東西!陳國安那個老頑固!”
“還有,張揚!張揚那個畜生!肯定在裡麵,煽風點火了!”
“老許!你先聽我說完……聽我說!”
南山區的工棚下,歌曲來到了第二段,麥克風傳到了沈國強手裡。
他依舊光著膀子,古銅色的肌肉上掛著未乾的雨水,手裡夾著一根未點燃的煙。
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裡,閃爍著與粗獷外表不符的深沉。
他開口了。
“還記得那些,寂寞的春天……”
“那時的我,還沒冒起胡須……”
他的歌聲,比沈小剛多了十幾年的風霜,像一把鈍重的鐵錘,砸在每個工友的心上。
所有人都死死盯著他,仿佛在歌裡看到了自己顛沛流離的半生。
就連一直鎖眉的工頭老邱,也直勾勾地盯著沈國強,嘴裡無意識地咀嚼著那句歌詞:如果有一天,我老無所依……
“你還想說什麼?!老子說了!我要辭職!”
“老許!!!”電話那頭的鄭濤,聲音裡帶著從未有過的嚴肅與悲涼,“你不能辭職!!”
“就算不為了你自己,為了文慧,你也不能辭職!”
“還有悠悠!為了悠悠,你更不能辭職!”
“為什麼不能辭職?!”許念怒吼道,“老子寫的這兩首歌,你難道還看不出我的水平嗎?!咱倆聯手,去娛樂圈,照樣亂殺!”
“不是……”鄭濤的聲音,充滿了無力,“老許……我……我剛才,拿著你的那首《生而為人》,去找了我們組長,我們組長,又帶著它,去找了我們的音樂總監……”
“他們……他們說……不給你發表……”
“不給我發?!為什麼?!”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隨即,鄭濤那無限悲涼的聲音傳來,將胡永華的出現,將周鴻濤的意誌,將那道無形的“封殺令”,原原本本地,都告訴了許念。
“……企鵝上層,給我……封殺了?”
許念的大腦,像被一顆炸彈引爆。
整個世界,瞬間化作一片刺眼的空白。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那副模樣,比剛才聽到處理結果時還要失魂落魄。
劉凱不知道電話裡說了什麼,能帶來如此巨大的打擊。
他隻看到許念的嘴唇毫無血色。
他連忙上前去,關心地問道:
“許老師!許老師你沒事吧?你……你看你這臉色,不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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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鄭濤的聲音還在焦急地傳來:
“老許!老許你聽見了嗎?!你千萬,千萬不能辭職啊!這是你最後的退路了啊!千萬啊!”
許念的腦子裡,嗡嗡作響。
他緩緩地機械地,掛斷了電話。
他看著眼前的劉凱,他張著嘴好像在對自己說著什麼。
但是,自己卻一個字也聽不見了。
許念如同一個被抽掉靈魂的木偶,被劉凱連續的大聲叫喊才終於有了反應:“劉……劉主任……”
“許老師!許老師你沒事吧?!要不,我送你去學校的醫務室看看?”
“劉……劉主任……我……我沒事……”
“您……您去忙吧……”
“你真沒事?”
“沒事……你去忙吧。”
劉凱看到他這副模樣,似乎情緒,確實沒有剛才那麼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