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裹挾著滔天怒火的中氣十足的咆哮,如平地炸雷,狠狠撕裂了滿室的沸騰喧囂!
那聲震耳欲聾的厲喝!
無需循聲找人,在場所有師生,單憑這炸裂一聲,便已知曉是誰殺回來了——華藝真正的掌權者,陳國安。
前一刻還彌漫著慶祝氣氛的排練室,瞬息間凝固成一片死寂。
那股仿佛能凍結空氣的森然威壓,讓所有人的笑容瞬間僵硬,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
華藝上下,無論師長或學生,骨子裡都刻著對陳國安脾性的認知——軍人出身,說一不二。
一旦發起火來,那是真正的山崩地裂,無人敢捋其鋒。
剛才還各自心思浮動的主任們,此刻的反應更是精彩紛呈,宛如一出無聲的鬨劇。
古典係主任曹誌學,活像隻炸了毛的兔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近鑽進學生人堆,試圖用旁人的血肉之軀遮擋住自己瘦小的身影。
導演係主任蔡司瀚猛地低下頭,鼻尖幾乎觸到地麵,內心狂潮般地祈禱:‘彆看見我!求您了,千萬彆看見我!’
唯有編導係主任方國棟,經曆最初一瞬的錯愕慌亂後,竟緩緩挺直了腰杆。
他下意識也想躲,念頭卻在腦中急轉:‘怕個屁!老子本來就是全校最邊緣係的主任,都到這份兒上了,還有啥好怕的?頂多被罵一頓!’
想到今日自己係好不容易在全校師生麵前揚眉吐氣,露了這麼大個臉,自己得支棱起來。
這般一琢磨,方國棟竟一步沒挪,硬邦邦地立在那裡。
他身側,是音樂係主任程琛,依然掛著一張苦瓜臉,透著一種早已認命的徹底死寂。
而在這些或驚惶、或躲藏、或強撐、或認命的男人們中央,隻有舞蹈係主任柯錦玉,自始至終臉色未變,雙臂抱胸,如一棵獨立寒秋的鬆柏,靜靜地站著,像是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觀。
聽到這聲貫耳的咆哮,許念的心臟如遭重錘,“咯噔”一聲,腳步猛地踉蹌了一下!
此時原主腦海中殘存的恐懼此刻占了上風,瞬間如決堤的洪水般將他的大腦填滿。
他閃回了不久前,因為宋宇坤的事,他和程琛一起被陳國安指著鼻子,足足劈頭蓋臉地罵了半小時的屈辱。
那段記憶,化作一道燒紅的烙印,成了本能的懼怕。
一種近乎原始的應激反應攫住了他,讓他雙腿發軟,幾乎想掉頭就跑。
人群中,張揚的臉上掠過一絲意外。
他納悶:‘這老家夥每次去教育部開會,不都得小半天?今兒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隨即,他便聽出了陳國安語氣裡的暴怒,立刻明白了——這老東西定是提前得知了這場“鬨劇”,心裡正窩著火。
他嘴角勾起一抹隱蔽極深的冷笑:“嗬,我倒要看看,編導係還敢不敢惦記這架鋼琴。”
他身邊的吳鴻反應更快,第一時間幸災樂禍的目光就紮向了馬伯臣。
在他看來,好戲來了!
‘老馬啊老馬,看你一會兒怎麼跟陳國安交代這爛攤子?’
果然,陳國安帶著一身凜冽寒氣,邁開大步,直直地走向場地中央。
馬伯臣麵色不變,主動迎了上去。
吳鴻也立刻緊隨其後,準備第一時間稟報“實情”。
陳國安的目光甚至沒在馬伯臣身上停留,如同刀鋒般釘死在吳鴻臉上,冷聲開口:“吳鴻同誌。”
聽到“同誌”這兩個字從陳國安嘴裡蹦出,一旁看戲看得正起勁兒的孫國濤心裡猛地一激靈!
他太清楚了,在華藝,一旦校長祭出這個稱呼,就意味著事態的嚴重性已然升級,接下來的風暴絕不會小。
陳國安繼續道:“我離開後,你是華藝的代管負責人。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給我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吳鴻立刻用最快語速,語帶委屈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如實”彙報了一遍,最後不忘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我起先想阻止的,但馬副校長說,那個交換生反映的問題非常嚴重,我覺得,呃,確實是個事關藝術導向的大事,就……就沒再強行阻攔。”
“你糊塗!”陳國安怒喝出聲,毫不留情地打斷他,“昨天校委會剛開完會!強調集中全校力量,全力籌備‘國慶獻禮’!看看人家彆的院校,都在熱火朝天地搞創作,你們倒好,在我眼皮子底下,在這兒給我胡鬨!”
罵完吳鴻,陳國安的視線才轉向馬伯臣。
他與老馬搭檔多年,深知其為人與分量,語氣明顯緩和,不再像麵對吳鴻那般疾言厲色,卻依舊帶著責問:“老馬,這樣胡鬨的事情,你怎麼也跟著縱容?”
馬伯臣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目光,沉聲道:“校長,在我看來,這隻是一次正常的院係交流。而交流的起因,主要是一個交換生提出了一些觀點,我認為,作為高等藝術學府,我們有必要引起重視。”
“我知道。”陳國安揮了揮手,他心裡清楚,在趕回來的路上,劉凱早已將何慧婷的話原原本本複述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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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此,他不置可否,在他根深蒂固的觀念裡,那些來自台灣地區、來大陸學音樂的學生,十有八九都是為了鍍金進娛樂圈,這種急功近利的學生,他華藝寧可不要。
“老馬,”陳國安儘量壓製著湧動的怒火,耐心對馬伯臣說,“台灣地區的學生功利心強,這種學生不來就不來,對華藝反而是好事。你不能因為這點‘重視’,就讓音樂係和編導係在這裡搞什麼‘pk’,簡直是把學校的臉麵放在地上踩!”
“這會造成多壞的影響?再說,這不是嚴重影響‘國慶獻禮’的創作進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