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這段話,像一根帶著倒刺的利箭,沒有絲毫預兆地,紮進了在場每個人的鼓膜裡。
然後,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那是一種粘稠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將會議室裡所有的人——校長、主任、秘書——都封存在了各自錯愕驚駭的瞬間。
他們的大腦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徹底宕機,連最基本的思考都已停擺。
門外,那五個偷聽的孩子,也被這穿透門板的驚雷徹底炸懵了。
楊銘的嘴巴無意識地張大,大到幾乎能塞進一個拳頭。
徐瑞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戲謔的小眼睛,此刻瞪得溜圓。
石青青和張蕊兒更是觸電一般,下意識地用雙手死死捂住了嘴,仿佛隻有這樣,才能阻止自己尖叫出聲。——g!”
所有的人,都被許念那石破天驚的話語,給震得,頭皮發麻!
都沒有人注意到何慧婷的尖叫。
風暴的中心,吳鴻那張修煉多年、早已喜怒不形於色的臉,此刻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寸寸龜裂。
血色從他的脖頸湧上,先是漲紅,再轉成青紫,最後,定格成一片恐怖的豬肝色。
那層官場生涯贈予他的厚重麵具,被徹底撕成了碎片。
“許——念——!”
是張揚!
他猛地一拍桌子,整個人像彈簧一樣從座位上彈起!
他指著許念的鼻子,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變形:“你他媽的是不是瘋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信不信校委會現在就處理你!”
許念隻是輕蔑地瞥了他一眼。
他甚至還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整個人徹底舒展開,深深地靠進寬大的椅背裡,用一種懶到骨子裡的腔調說:
“處理我?我現在就是個輔導員。”
“張副書記,我請教一下,我……還有能被你們處理的空間嗎?”
說完,他轉過頭,目光重新鎖定在吳鴻那張扭曲的臉上,語氣裡的挑釁毫不掩飾:“吳書記,您剛才說什麼?要我的署名權?還不讓編導的那幫學生參加表演?”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驚雷:
“憑什麼?!”
“憑什麼?!憑你在娛樂圈搞出的那些醜聞!”張揚嘶吼道,“你自己心裡沒數嗎?!”
“娛樂圈”!
這三個字,像一粒火星,瞬間引爆了許念心中早已積壓成山的火藥!
“噌”的一聲,他從椅子上豁然站起!
他指著張揚,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裡咆哮出來的:
“老子再說一次!‘收錢點評’和‘騷擾選手’,全是栽贓陷害!是宋宇坤!是那些肮臟的資本乾的!”
“老——子——從——來——沒——做——過!”
在場的所有主任都徹底傻了。
一個輔導員,當著全校領導的麵,指著黨委書記和副書記的鼻子罵。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吃瓜看戲”的認知範疇,這踏馬……是政變!
嗡嗡的議論聲,終於像蒼蠅一樣在人群中響起:
“瘋了……給你恢複編製,多大的好事……不就是個署名權嗎?”
民樂係的範主任的議論聲最大:
“就是!吳書記明顯是為你好,你還不領情!許念你腦子有病吧?”
“娛樂圈裡那點破事就徹底過不去了是吧?”
“這下徹底完了,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了……”
許念聽著這些嗡嗡作響的議論,猛地轉身,那雙燃燒著熊熊怒火的眼睛,如利劍般掃向他們!
他指著那個說風涼話的民樂係範主任,聲音冰冷如鐵:
“範永民!讓你被人栽贓‘收錢點評’和‘騷擾女選手’,讓你身敗名裂,這個情,你願意領嗎?!”
範永民被他一問,瞬間噎住,臉色煞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而那些竊竊私語的人,被許念那股如同困獸般的、擇人而噬的氣勢一掃,全都嚇得低下了頭,不敢再多言。
整個會議室,竟被他一個人不屈的怒火,徹底鎮住了!
就在這時,陳國安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沉聲道:“許念,我知道你對學校的處理有怨氣。”
“但是,今年是大慶,‘國慶獻禮’對我們學校很重要,一切要以大局為重。”
“你身為華藝人,這是你義不容辭的責任……”
他那套熟悉的官腔還沒打完——
“陳國安!”
許念猛地轉頭,直呼其名,聲音裡的恨意毫不掩飾:
“你勸我大局為重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不在你的大局裡。”
“你個老頑固!我知道,把我降為輔導員,肯定就是你的主意!”
“許念!”一旁的孫國濤立刻起身怒斥,“怎麼跟校長說話呢?!沒大沒小的!”
許念聽到孫國濤的聲音,衝天的怒火稍微收斂了一絲:“孫校長,這沒您的事,我知道您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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