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上午的北京往東去的車流,像一條凝滯的河。
一輛黑色的奧迪a6卻如破冰船般,蠻橫地撕開一道口子,朝著東五環的方向全速疾馳。
在它身後,一頭白色的鋼鐵猛獸——大排量雪佛蘭suv——正窮追不舍。
這是孫國濤的私家車。
校委會的決議剛一出爐,他聽說陳國安要親自去找許念,二話不說,抓起車鑰匙就衝出了家。
華藝領導群裡程琛和柯錦玉也商議跟著校長一起去找許念,孫國濤看到了,直接把他倆接上車,又和陳國安的車接了頭,一起往東五環去。
接頭後,方國棟竟然從陳國安的車上下來了,坐到了孫國濤的車上。
此刻,方國棟正坐在副駕駛。
“老方,”孫國濤猛打一把方向盤,在車流中極限穿插,嘴上卻還帶著幾分戲謔,“校長欽點你陪同,那輛奧迪不比我這破雪佛蘭舒服?怎麼,不去享受享受?”
方國棟目視前方,紋絲不動,仿佛沒聽見。
後座的柯錦玉倒開了腔:“老方八成是不樂意跟那個曹誌學坐一輛車。話說回來……那家夥跟來湊什麼熱鬨?”
孫國濤發出一聲毫不掩飾的嗤笑,聲量大得蓋過了引擎的轟鳴。
“這還用問?吳鴻派來的眼線!隻要許念在那份電子合同上簽了字,曹誌學這條老狗,保證第一個搖著尾巴去報信!”
柯錦玉瞬間了然。
她轉頭看向身邊的程琛,挑了挑眉:“老程,那你呢?你乾嘛非得跟著來?”
程琛立刻反唇相譏:“柯主任這話說的,那你又是來乾嘛的?”
“我?”柯錦玉的底氣瞬間足了八度,理直氣壯地挺直了腰板,“許念是我弟弟!我來關心一下,天經地義!”
孫國濤聞言,從後視鏡裡瞥了他們一眼,笑了:“柯主任,你這話說得在理。許念的編製一恢複,就得回音樂係。到時候,咱們的程大主任,還不得把他當祖宗一樣供起來?對吧,老程?”
程琛被說中了心事,隻能尷尬地乾笑了兩聲。
他今天來,存的就是這份心思。
如今的許念,再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許念了。
那身創作才華,簡直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現在可是整個華藝的寶貝疙瘩!
副駕駛上,一直沉默的方國棟聽到這話,嘴角不屑地撇了撇。
一想到許念恢複編製後,大概率就要回音樂係,他心裡就堵得慌,真他娘的不甘心!
“這次,”孫國濤再次開口,語氣裡滿是憤懣,“吳鴻那個老小子,非要把許念的歌給企鵝那幫明星唱,天知道他自己從裡頭撈了多少油水!”
後座的柯錦玉聽得心驚肉跳。
‘我的孫大校長啊,’她暗自腹誹,‘就算你家背景再硬,也不能這麼口無遮攔吧?’
她忍不住壓低聲音提醒:“孫校長,你這張嘴遲早要出事。車上也就是我們三個老實人,要是被有心人聽了去,轉頭告到吳書記那兒……”
“姥姥!”孫國濤輕蔑一笑,渾不在意,“老子怕他?校委會上我都敢指著他鼻子罵!”
後座的程琛,這時拋出了一個疑問:“說來也怪,今天的線上校委會,怎麼會順利得有點反常?而且校長居然會提議和娛樂圈合作,這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人總是會變的嘛,”副駕駛上的方國棟終於出聲,聲音沉穩,“不過這確實是好事。許念那首歌要是真被埋沒了,對咱們華藝而言,是無法估量的損失。”
“就是!”柯錦玉立刻附和,“老校長總算是開了竅。這首作品要是真沒辦法代表華藝去參選,下次校委會我第一個罵他和吳鴻!”
“他一把年紀了,腦子再不轉彎真該提前退休了!”
“吳鴻更是個廢物!”
“你剛才還提醒孫校長說話要注意呢,你這罵的比孫校長更狠啊!”旁邊的程琛吐槽道。
柯錦玉聽到這內心一激靈,隨即給了程琛一錘。
孫國濤又笑嗬嗬地換了個話題:“你們說,許念要是知道自己不僅能提前恢複編製,作品還能署上大名代表華藝去參選,再加上今天又是他寶貝閨女的生日……這小子,不得當場樂瘋了?”
“那必須的!”方國棟的臉上也浮現出難得的笑意,“今天這頓飯,他請定了!”
“人家給女兒過生日,咱們就是陪著校長來傳個話,老方,你缺這一頓飯呀!”柯錦玉吐槽道。
“開個玩笑嘛!”
上午十一點半,立京飯店門口。
一輛半舊的麵包車顫巍巍地停穩,胡文濤帶著全家老小——除了尚在家休養的媳婦劉曉敏——浩浩蕩蕩地湧下車。
他一手提著早上剛取的生日蛋糕,大步流星地衝到前台,對著忙碌的服務員說:“你好,昨天預訂了包間。”
然而,前台小妹查詢過後,臉上卻堆起了為難的笑容:“先生,實在太抱歉了。您預訂的那個包間電路出了問題,燈……怎麼都打不開。電工師傅已經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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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文濤的臉當下拉了下來:“昨天就訂好了,怎麼今天就壞了?!”他說著就要找經理理論。
前台小妹一個勁地躬身道歉,笑得臉都快僵了。
“那行,你給我們換一間。”胡文濤壓著火氣說。
“先生,”小妹的表情更顯窘迫,“今天中午的包間,真的……全都訂滿了。”
胡文濤正要發作,胡文慧已經領著蹦蹦跳跳的許悠悠和胡國強夫婦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