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剛臉上的笑容沒有變,但眼裡的溫度卻降了下去。
他追著許念問:“許老師,王彬老師都把壓箱底的作品拿出來了,您這邊……是不是也該讓我們開開眼了?”
齊永峰立刻心領神會地幫腔:“是啊許老師!以您的實力……”
許念的臉上恰到好處地浮現出一絲為難,他歎了口氣,像是在斟酌詞句:“母愛這個主題……太大了,我……”
話沒說完,就被孟子剛打斷了。
這一次,他連表麵的客套都懶得維持,語氣變得硬邦邦的:“許老師,我們節目組這次是聯係華藝,直接點名請您來的。您代表的,不隻是您個人。最起碼,也得讓我們看看您的想法吧?”
空氣驟然繃緊。
許念看著孟子剛驟然冷下來的臉,瞬間懂了。
這一趟,還真不能擺爛。
馬伯臣交代的第一個任務,要是砸了,丟的是整個華藝的臉。
想到這,他收起臉上那絲為難,眼神裡最後一絲猶豫也消失殆儘,變得清澈而堅定。
他直視著孟子剛和齊永峰,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卻像石頭一樣砸在眾人心上:
“既然孟導和齊總監看得起,那我就……現場寫一首。”
“——!”
這幾個字像一道無聲的驚雷,在包間裡炸開。
空氣凝固了。
孟子剛、齊永峰,還有王彬,三個人臉上的表情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寫滿了同一種情緒——荒謬。
現場寫?!
開什麼玩笑!
這裡是央視,不是街頭賣唱的即興表演!
一首歌的誕生需要靈感,需要打磨,需要反複的自我推翻!
你說寫就寫?
你以為你是誰?!
孟子剛的火氣“噌”地一下就頂到了腦門,心裡已經開始罵娘:媽的,這小子不會是個水貨吧?
感情這次過來就是想混一筆出場費?
就在這三人麵麵相覷,疑竇叢生之際,一旁的鄭濤看著他們那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差點笑出聲來。
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一群土包子。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種過來人的、帶著點淡淡優越感的語氣慢悠悠地開口:
“孟導,齊總監,彆急,也彆驚訝。我這兄弟……他寫歌,向來都是現場創作,你們習慣了就好了。”
在三人錯愕的注視中,許念仿佛瞬間進入了另一個次元。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五線譜本,擰開筆帽。
筆尖觸及紙張的刹那,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
一個個音符像是擁有了生命,爭先恐後地從他的筆下奔湧而出。
他的學生們對此早已見怪不怪,該喝水的喝水,該刷手機的刷手機,仿佛這石破天驚的“現場創作”,不過是課堂上的一次隨堂練習。
前後不過幾分鐘,一段完整的旋律便躍然紙上。
許念頭也未抬,直接將本子推給了對麵的齊永峰。
王彬的好奇心被徹底勾了起來,立刻伸長了脖子湊過去看。
許念卻沒理會任何人,拿起另一張白紙,繼續書寫。
這一次,是歌詞。
齊永峰扶了扶眼鏡,目光掃過那行雲流水的譜子,他試探性地評價道:“許老師,這旋律……很溫暖。是首民謠?”
“嗯。”
許念從鼻子裡發出一個單音,手裡的筆絲毫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