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在昏沉與清醒的交界處浮沉了一日。
當意識再次徹底占據上風時,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的情況比之前好了太多。
那細若遊絲的法則之力已經壯大成了潺潺溪流,雖然距離奔騰江河還差得遠,但至少不再瀕臨枯竭。
七大法則核心依舊黯淡,表麵的裂痕卻細微了許多,如同乾涸大地迎來了細雨,正在緩慢而堅定地自我修複。
身上的傷口處傳來陣陣麻癢,那是新肉生長的跡象,劇烈的疼痛感已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力量逐漸回歸的充實感。
我嘗試著動了動手腳,雖然依舊有些虛弱,但已經能夠自如地控製身體。
我撐著手臂,再次坐起身,這次的動作流暢了許多,不再需要耗費全身力氣。
恰好雅麗端著一些粗糙的、類似麵餅的食物走進來,看到我已經坐起,並且氣色明顯好轉,她那雙清澈的大眼睛頓時瞪得溜圓,手中的木盤差點沒拿穩。
“冰……冰箱哥哥!你……你怎麼……”她快步走到床邊,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目光在我身上那些原本猙獰可怖、如今卻已結痂甚至開始脫落的傷口上掃過,聲音帶著顫抖。
“天呐!這……這簡直是神跡!阿爹把你背回來的時候,你渾身是血,氣息弱得都快感覺不到了,我們都以為……以為你撐不過晚上……這才過去一天,你竟然……竟然能自己坐起來了?傷口也好得這麼快!”
看著她那副仿佛見到了沙漠開花般的震驚模樣,我心中了然。
對於我這個層次的修煉者而言,隻要本源未損,能量開始恢複,肉身的傷勢愈合速度遠非凡人所能想象。
但在他們看來,這無疑是不可思議的。
“我的體質有些特殊,恢複得比較快。”我簡單地解釋了一句,沒有過多深入。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乾瘦、皮膚黝黑、臉上刻滿了風霜痕跡的中年男子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他頭上同樣裹著防沙的頭巾,眼神帶著沙漠居民特有的警惕與堅韌。
看到我已經坐起,並且精神頭十足,他明顯也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混雜著驚訝和感慨的神情。
“外鄉人,你的命……真硬啊!”他的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摩擦。
“肯定是偉大的沙漠之神眷顧了你!我從沒見過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能活下來,並且一天就能好轉的人。”
我知道,這就是雅麗的阿爹,我的救命恩人。
我鄭重地對他點了點頭,誠懇地說道:“多謝你們的救命之恩。這份情,我記下了。”
雅麗的阿爹擺了擺手,似乎不太習慣這種直白的感謝,隻是嘟囔了一句:“活著就好。”
我看了看他們父女二人,又看了看這間除了基本生存物資外幾乎一無所有的土屋,心中一動,開口道:
“我不能在你們這裡白吃白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事情嗎?請儘管開口。”
雅麗的阿爹聞言,黝黑的臉上露出一絲窘迫,他搓了搓粗糙的手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女兒,欲言又止。
我看出了他的為難,語氣更加堅定:
“救命之恩大於天。若有什麼我能做的,請一定告訴我。了卻這份牽掛,我才能安心。”
聽到我這麼說,雅麗的阿爹似乎下定了決心。
他歎了口氣,眉頭緊鎖地說道:“不瞞你說,外鄉人,家裡的水……快要見底了。”
他指了指牆角一個半人高的大陶缸:“按照往常,昨天就該跟著‘石喉’的商隊一起去‘甘泉鎮’換水了。可是……因為要照看你,我們錯過了商隊出發的時間。”
“甘泉鎮?”我捕捉到這個地名。
“嗯,是離我們‘石喉’最近的一處綠洲城鎮,也是這片區域唯一穩定供水的地方。”
雅麗的阿爹解釋道,“從我們這裡過去,騎著沙駝最快也要三天路程。白天趕路還好,除了太陽毒了點,小心點流沙,一般沒什麼大事。可一旦到了晚上……”
他的聲音壓低了下來,帶著深深的忌憚:“沙漠就變成了地龍的獵場!那些怪物藏在沙子裡,神出鬼沒,數量多得嚇人!沒有商隊那種人多勢眾的火把和護衛,單獨在夜晚的沙漠裡行走,簡直就是給地龍送口糧!”
“所以你們現在不敢自己去?”
我明白了他們的困境。
錯過了集體行動的機會,僅憑他們父女二人,根本無法穿越危機四伏的夜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