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升目送著阿海被兩名隊員押走,身影消失在走廊儘頭。
他和另外三人被暫時安排到了鎮玄司的食堂休息。
鎮玄司的夥食最低標準為一餐三十元,這已經算是相當高的待遇。
相比之下,城衛軍的餐標僅有五元。
若不是進入鎮玄司的門檻實在太高,考核極難,不知有多少人擠破頭也想加入。
四人沒有和食堂裡其他零散的鎮玄司隊員坐在一起,而是選擇了一個相對安靜典雅的卡座。
吳升麵前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現磨豆漿和兩個包子。
他拿起包子咬了一口,目光卻有些出神。
初春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一碗熱豆漿本是極好的驅寒之物,雖然他並不真的覺得冷,隻是習慣性地攝取熱量,同時也在靜靜思考著接下來的局麵。
將阿海直接帶回鎮玄司,而非私下審訊,是經過權衡的。
審問是一門技術活,是需要專門學習過的,更是需要技巧和效率的。
他們沒有專門學習過審問,在沒有學習過的情況下,強行的去施展大記憶恢複術。
若不小心將這個關鍵人物弄出個三長兩短,後續的麻煩會更大。
所以即便這看起來隻是他們四個人的考核任務,似乎應該獨立完成,但實際情況恰恰相反。
在合適的時機,向“友方”尋求專業支持,本身就是一種明智的策略。
就像這次的審訊,交給經驗豐富的徐隊長及其團隊,效果會好得多。
阿海此刻已被單獨關押,由徐榮光親自帶隊進行“友好”的問詢。
想必通過這種專業的交流,能夠更有效地挖出背後的真相。
如果望海村的慘案,僅僅是因為阿海這一個人利欲熏心、與外界勾結所致,那麼吳升他們的核心任務基本上就算完成了。
但如果審訊結果顯示,阿海還有同夥,或者牽扯出更深的勢力,那事情就會變得複雜許多。
具體如何,隻能等待審訊的結果。
就在吳升沉思時,蘇燼悄悄地將一個還冒著熱氣的包子放到了吳升麵前的盤子裡。
吳升察覺到她的動作,微微點頭示意。
蘇燼心裡很清楚,如果這次任務隻有她獨自執行,即便拚儘全力,恐怕也很難在短短兩三天內就鎖定阿海這個關鍵人物。
現在回想起來,整個過程甚至有些“戲劇化”。
阿海竟然是因為半年前在網絡上傳的視頻露出了馬腳。
試想,如果他沒有留下那些視頻,想要在短時間內從上千留守村民中把他揪出來,難度無疑會大增。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就找不到他,吳升已經判斷出村內有內鬼,通過長期的盯梢和排查,最終也能發現異常,但那需要耗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
旁邊的小情侶陳嶼和林簡,此刻對吳升已是心悅誠服。
這次任務讓他們大開眼界,真正意識到在這種偏遠之地,自有一套獨特的運行規則和人情世故。
如果不先摸清這些潛藏的規則,僅憑一腔熱血或硬著頭皮蠻乾,很可能會陷入更大的麻煩。
陳嶼和林簡相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認真站了起來,雙手端起桌上的牛奶。
“吳會長,辛苦了!”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語氣真誠。
吳升被他們的動作從思緒中拉回現實,他抬眼看了看神情鄭重的兩人,又瞥見旁邊也趕忙跟著站起來的蘇燼。
他自然不能坐著,也手扶膝蓋站起身來,端起了自己那碗溫熱的豆漿。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小情侶兩個人笑嗬嗬的了。
這一幕,也被幾名剛剛踏進食堂、準備開始一天工作的鎮玄司老隊員看在了眼裡。
這些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油條,眼光毒辣得很,一眼就看出來,那位年輕的吳會長,儼然已經成了這個小隊的絕對核心。
再看看他身著鎮玄司筆挺乾練的製服,腰間懸掛著代表身份的腰牌,身旁的長條沙發上,兩把長劍靜靜地橫陳著,透著一股內斂的鋒芒。
這位氣度沉穩、一表人才的吳會長,待人接物不卑不亢,辦事能力更是出眾。
這才兩天功夫,就把那棘手的望海村案子關鍵人物給逮了回來……
幾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心中不約而同地冒出一個念頭:
“此子前途,怕是不可限量啊!”
很好,很好!
隻要是咱們自家本地出來的苗子,越是前途無量,對咱們平遠來說,就越是天大的好事啊!
……
吳青遠此刻焦頭爛額,他還不知道吳升那邊已經成功抓到了阿海。
現在他滿腦子都是關於監控錄像的事情。
昨天一整天,他帶著小隊隊員和一些城衛軍,在望海村挨家挨戶地問了一大圈,希望能找到哪怕一丁點監控的殘留線索。
結果呢?什麼都沒有。
所有監控,包括手機裡可能存下的片段,全都被強製刪除了,刪得乾乾淨淨。
更讓他難受的是,村裡人看他們的眼神,冰冷得像是看一堆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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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麵充滿了深深的埋怨和發自心底的抵觸。
說實話,要不是打不過城衛軍,他感覺那些村民能當場抄起家夥跟他們拚命。
這個望海村,以前他根本沒怎麼聽說過。
他官複原職已經三個月了,可這三個月裡,竟然沒有一個人向他彙報過這個村子有問題!
沒有一個人!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他已經被架空了,被徹底排除在了核心信息圈之外。
直到事情爆發,他才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裡。
這是一種巨大的屈辱,更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其實何止是望海村?
他最近還在處理另一個村子鬨妖患的爛攤子,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儘量調動手頭有限的資源去安撫、去補救。
可監控錄像這件事,現在成了個天大的窟窿。
就算嚴格追究起來,責任並不在他,但吳升現在是大會長啊!
要是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那些想冤枉你的人,比誰都清楚怎麼往你身上潑臟水!
更彆提陳育道和陸材已經死了!怎麼死的?
彆人隨便就能編出一萬個理由栽贓到他頭上。
畢竟這兩人跟他有直接的利益衝突。
你能不記恨他們占了你位置?
他們好不容易爬上去,看你回來了,難道你沒在背後威脅,他們就這麼乖乖的離開位置?
現在兩個人死在了非常荒僻的地方,連屍體都找不到,你能脫得了乾係?
等等。
雖然法律上講究誰主張誰舉證,但往人身上潑臟水,可比洗清嫌疑容易多了。
“如果這件事查不清楚,我又一次連累了孩子。”
“我這個爹,當得也太失敗了。”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癱坐在辦公室裡,嘴裡叼著煙,煙灰缸裡早已塞滿了煙蒂,整個房間彌漫著嗆人的氣味。
就在這時,他放在辦公桌上的那部內部專線電話,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吳青遠心煩意亂地瞥了一眼來電顯示。
這一看,他渾身一個激靈,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
來電的不是彆人,正是平遠市城衛軍最高統領,張友亮!
張統領怎麼會直接打電話給他這個副職?
而且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了吳青遠。
他下意識地坐直身體,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穩住心神,伸手抓起了聽筒。
“張統領!”吳青遠的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