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鐘後,身後的血腥與嘶吼聲終於被甩遠。
吳升背著昏迷的方晴,抱著陸清蘅,重新衝回了白天出發時的那個山腳驛站。
然而,此刻的驛站已與白天判若兩地,陷入一片末日般的混亂!
尖叫聲、哭喊聲、牲畜受驚的嘶鳴聲混雜在一起。
人們如同無頭蒼蠅般倉皇奔逃,有的拖著行李,有的抱著孩子,車輛相互碰撞,貨物散落一地。
遠處,還能看見一些百姓,站出來努力竭力維持秩序,聲嘶力竭地呼喊著,但效果甚微。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所有人都想儘快逃離這個突然被紅霧籠罩的鬼地方。
吳升目光掃過混亂的場麵,並未急於隨人流撤離。
他需要先穩住方晴的傷勢。
他迅速鎖定了一家看似已無人看守的客棧,一腳踹開虛掩的木門,閃身而入。
客棧內一片狼藉,桌椅翻倒,顯然住客已倉促逃離。
吳升將背後氣息奄奄、渾身是血的方晴,小心地放在一張還算完整的床鋪上。
懷中的陸清蘅立刻輕盈落地,來不及道謝,便撲到床前,臉上雖有關切,但眼神卻異常冷靜,立刻開始檢查方晴的狀況。
“水!吳青令,請快幫我尋些清水來!”陸清蘅的聲音帶著急促,但依舊保持著條理。
“好。”吳升應聲,轉身衝出房間。
他快步來到客棧後院的水井旁,井繩吱呀作響,很快打上來一桶冰冷的井水。
提著沉重的水桶返回時,房間內的景象讓他眉頭微蹙。
方晴的情況比之前更加糟糕。
她躺在床榻上,身體不受控製地抽著,大口大口地嘔出暗紅色的、夾雜著內臟碎塊的汙血。
她的雙眼翻白,毫無神采,整張臉乃至皮膚都呈現出一種不祥的烏黑色。
更令人心悸的是,她皮膚下仿佛有活物在蠕動。
一條條細長的、如同血色蜈蚣般的凸起脈絡,正沿著她的血管瘋狂蔓延,看上去猙獰可怖。
陸清蘅卻仿佛未見這駭人景象。
她跪在床邊,雙手飛快動作,指尖閃爍著微弱帶著生機的翠綠色光芒,正以一種吳升完全看不懂的玄奧手法,連續點向方晴周身幾處竅門,試圖穩住她暴走的氣血和侵蝕的毒素。
房間內唯一的油燈燈芯搖曳,將她的身影投在牆壁上,忽明忽暗。
窗外,隱約還能聽到遠處傳來的混亂聲響。
“水來了。”吳升將水桶放在床邊。
陸清蘅頭也不抬,全神貫注於救治:“多謝!”
“有需要再開口。”
吳升說了一句,便退到房間的窗戶邊,撩開破損的窗簾一角,向外望去。
小小的驛站此刻如同沸騰的鍋。
火光零星閃爍,人影幢幢,哭喊聲、嗬斥聲不絕於耳。
一些人試圖駕車逃離,卻在狹窄的路上堵成一團。
更遠處,那片被殷紅霧氣籠罩的山脈,在夜色中如同一個巨大的、正在呼吸的活物,散發著令人不安的壓抑氣息。
“這次的確是小瞧了霧源。”吳升心中反思。
對他而言,霧源的侵蝕幾乎可以忽略,但這對方晴這樣的武者卻是致命的。
毒素無聲累積,一旦爆發,便是摧枯拉朽。
自己讓她在前開路,雖有無奈,卻也欠妥。
好在反應夠快,及時將她帶出,避免了最壞的結果。
“禦劍術。”
他想起方才情急之下施展的手段。
以意念禦劍殺敵,確實能極大避免自身使用炁體,擾動受傷。
便是是和光同塵劍的玄妙之處。
但這法門對天賦要求極高,和光同塵本身更是珍貴。
遠處的山脈異象則必須立刻上報,吳升掏出手機,信號微弱,但尚能接通。
……
天星山莊,柳寒胥的靜室內。
他正盤膝閉目,調理氣息。
手機特殊的震動鈴聲響起,他睜開眼,看到是吳升的號碼,心中微微一凜。
這個時間點來電,絕非尋常。
接通電話,聽到吳升簡潔而清晰的彙報後,柳寒胥的眉頭瞬間鎖緊!
“四級霧源征兆?紅霧籠罩山脈?”他霍然起身,瞬間來到窗邊,推開窗戶,一步踏出,人已如大鳥般輕盈落在山莊最高建築的屋頂之上!
深夜的寒風凜冽,他極目遠眺吳升所說的方向。
二十多公裡外,夜色深沉,肉眼難以看清細節。
“單憑看,不夠。”柳寒胥低語一聲,毫不猶豫地挽起左臂的衣袖,直至肘部。
結實的小臂上,赫然鑲嵌著三枚呈三角之勢、色澤慘白、隱隱散發著陰寒之氣的骨釘!
這正是以強大妖魔頭蓋骨煉製而成的特殊法器,戮釘!
他凝神靜氣,體內磅礴的力量緩緩注入戮釘之中!
“嗡……”
戮釘發出細微的震顫,一股無形的感知波紋以柳寒胥為中心,如同漣漪般急速擴散開來,瞬間跨越二十多公裡的距離,掃向那片區域。
下一刻,柳寒胥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眼中銳光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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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濃烈、好汙穢的妖氣,果真是霧源降臨!而且規模不小!”
他收起手臂,身影一閃,已從屋頂消失!
柳寒胥的冷靜,在此時體現得淋漓儘致。
在確認霧源降臨的消息後,他沒有絲毫猶豫,一道道指令迅速而清晰地傳達下去。
原本靜謐的天星山莊瞬間被喚醒,如同精密的戰爭機器開始運轉。
執勤人員立刻加強警戒,而所有處於休息狀態的隊員,無論之前是在修煉還是沉睡,都在三分鐘內完成集結。
全副武裝,挎刀持劍,肅然列隊於山莊邊緣。
夜色下,約莫五十人的隊伍鴉雀無聲,隻有山風吹動衣袂的獵獵作響。
他們氣息沉穩,如同一柄柄出鞘的利刃,雖人數不多,但凝聚在一起的那股肅殺之氣,卻足以讓人心生寒意,也帶來一種沉甸甸的安心感,這是真正經曆過血與火洗禮的力量。
“出發!”柳寒胥大手一揮,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隊伍立刻如同離弦之箭,悄無聲息地沒入夜色,朝著二十公裡外的出事地點疾馳而去。
對於普通人而言,二十公裡山路開車也需要不少時間,但對於柳寒胥這等強者,全力施為之下,不過三五分鐘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