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鎮,王家大宅議事廳,黎明,天色微亮,陰雨未停。
議事廳內,氣氛壓抑。
王君山端坐在主位的太師椅上,手中杵著烏木拐杖,臉上儘力維持著鎮定,但緊握拐杖微微發白的指節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周圍的幾名核心護衛和那兩個貼身丫鬟,臉上都難掩焦慮和不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派往江邊接應的人馬,至今杳無音信。
起初他們還以為是雨天信號不佳,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一名護衛忍不住走到議事廳門口,抬頭望向遠處泛起魚肚白的天空。
雨還在下,但天畢竟亮了。
他縮回脖子,轉身看向王君山,在王君山那雙隱含不悅的冷漠目光注視下,硬著頭皮開口:“老爺……江邊那邊,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會不會……出了什麼意外?”
這句話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王君山身上。
王君山喉嚨動了動,強作鎮定地哼了一聲,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意外?能出什麼意外!我們在這地方經營這麼多年,行事一向謹慎!”
“再說這青石鎮是什麼地方?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
“那些大人物誰會看得上這種地方?外麵亂七八糟的事情多得是,他們哪有閒工夫管我們?”
他這番話,既是在安撫手下,也是在說服自己。
在他看來,家族行事周密,層層轉手,很難被直接追查。
更重要的是,青石鎮地處偏遠,地圖上都不標注,早年居民逃難離去後才被他們占據修繕,幾乎與世隔絕。
那些走仕途的“大老爺”們,根本不屑於關注這種角落。更何況,他與背後的“妖魔老爺”有直接聯係,若有強者靠近,對方必會預警。既然沒有預警,那就說明安全。
想到這裡,他心下稍安,越發覺得是自己多慮了。
提問的護衛聽了,隻能苦笑一下,和其他人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連旁邊那兩個胖丫鬟也覺得,或許真是天氣原因導致通訊不暢,等天亮些就好了。
一名護衛試圖緩和氣氛,上前一步道:“老爺,您一早起來還沒用茶,我去給您沏碗棗茶來?”
王君山最愛喝紅棗、銀耳加冰糖蜂蜜熬的棗茶,常誇讚其美味。
王君山麵色稍霽,點了點頭:“去吧。”
那名護衛應聲退下,快步穿過議事廳前的院落。
然而,他剛穿過兩個院子,腳步猛地頓住,前方廊柱的陰影下,無聲無息地站著一個人。
護衛認出了那人,是宅子裡的一名熟人。
但此刻,對方的表情異常僵硬,眼神直勾勾地看向前方,仿佛失去了焦點。
護衛心裡有些發毛,剛想上前詢問:“你怎麼……”
話未說完,他驚恐地看到,那名雜役的脖頸上,突然出現了一道細密的血線。
血珠迅速滲出,緊接著。
“啪嗒。”
那顆頭顱竟直直地掉了下來,屍體軟軟倒地。
護衛嚇得雙腿一軟,想要尖叫逃跑,卻發現身體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根本邁不開步子。
他好歹是八品修為,此刻卻連逃跑的力氣都使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看著一道寒光自下而上掠來!
“嗤——!”
劍光閃過,護衛的身體被精準地從中劈開,鮮血內臟潑灑一地。
不遠處的一處屋簷陰影下,吳升靜靜站立,和光同塵已悄然歸鞘。
“這把劍,確實好用。”他心中默念。
而這些人至死都不會抬頭看一眼屋簷,實在可悲。
百米開外,另一處屋頂上,江臨月的身影顯現,朝著吳升的方向微微頷首。
這意味著,兩人已協同清除了王家大宅內所有參與核心事務的武裝人員。
至於那些不明真相、實為受害者的“外門弟子”,人數眾多且並非主犯,暫且放過。
任務完成,兩人在議事廳大門外彙合。
“學弟。”
江臨月看著吳升,語氣真誠,“這次即便沒有我同行,相信你也能處理得很好。”
她注意到吳升的禦劍術運用比她更為純熟。
這的確是有一些匪夷所思的,畢竟自己比吳升還大了那麼幾歲。
看來對方是刻意的修煉過禦劍術的,是專修禦劍術,反倒是沒有主動的修煉一些常規的劍法。
就比如說自己之前介紹給他修煉的雲罡劍典,應該吳升也隻是簡單的知道,看了看後來就放棄了,還是走這種念力控製飛劍會更加的安寧一些,這倒也是能夠理解。
吳升與她並肩走向議事廳大門,微笑回應:“有師姐在,自是更為穩妥。”
江臨月聞言,唇角微揚:“真會說話。”
話音落下,兩人已一前一後,踏入了燈火通明的議事廳。
廳內,王君山等人原本還在低聲交談,等待棗茶,此刻齊刷刷地抬頭望向門口。
當看清來者並非自家護衛。
而是身著鎮玄司服飾的一位冷漠青年,以及一位氣質清冷的女子時,所有人的呼吸瞬間停滯,臉上的血色頃刻褪儘。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媽的!”
“完了!”
……
吳升和江臨月的突然闖入,如同冷水潑入滾油,議事廳內勉強維持的秩序瞬間崩塌。
王君山臉上的鎮定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掩飾的驚駭。
他身旁的幾名護衛下意識後退半步,手按刀柄,卻不敢拔出,眼神中滿是恐懼與絕望。
那兩個胖丫鬟早已癱軟在地,渾身顫抖,連哭都哭不出聲。
吳升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徑直走到主位旁的酸枝木案桌前,從隨身的小布包裡取出一截僵硬發青、切口血肉模糊的斷手,“啪”的一聲扔在光滑桌麵上。
斷手五指扭曲成非人的角度,無聲地昭示著其主人生前承受的劇痛。
他拉過一把椅子,從容坐下,目光平靜地掃過廳內眾人,最後落在王君山身上,語氣毫無波瀾:“說吧,你們是如何用心口血與妖魔交易的?”
江臨月則如影隨形,悄然移至吳升座椅側後方半步處,懷抱長劍,身姿挺拔。
她未發一言,清冷目光如寒潭掃視全場,既是威懾,也表明立場。
她以吳升為主,隨時可出手。
王君山被那截斷手與直白質問嚇得魂飛魄散,幾乎是從太師椅上滾落下來,“噗通”跪地,老淚縱橫,聲音嘶啞地哀嚎:“大人!冤枉啊!小老兒是被逼的!那些妖魔抓了我孫子,說不照做就殺我全家!”
“我這一把年紀,還有一大家子要養活……”
“他們還說我這個年紀,是該出去闖的年紀啊!大人明鑒!我們都是被逼的!”
他語無倫次,反複哭訴,試圖以悲情博取同情。
護衛們聽得心涼,頭垂得更低,知道大勢已去。
對方是鎮玄司的人!
他們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上下都打點妥當,為何還會引來鎮玄司?究竟是哪一環出了紕漏?
兩個胖丫鬟也跟著磕頭如搗蒜,哭喊著:“大人饒命!老爺他是好人啊!”
就在眾人注意力被王君山的哭訴牢牢吸引、以為他已徹底崩潰認罪之際,異變陡生!
跪地的王君山眼中驟然閃過一絲極致的怨毒與瘋狂。
他原本癱軟的身體如壓縮到極限的彈簧猛然彈起,右手從懷中抽出一把淬著幽藍寒光的短匕,以遠超其年齡的迅猛速度,直刺吳升咽喉!
“小雜種!老子在外麵殺人越貨的時候你還沒斷奶呢!給老子死!!”
這一擊狠辣、突兀,顯然是算準了對方在聽供時可能鬆懈的瞬間,尤其在即將追問妖魔下落的關鍵時刻出手。
但他低估了吳升的警覺,更嚴重低估了江臨月。
幾乎在他肩頭微動、殺意初現的刹那,江臨月已動!
“錚!”
劍鳴清越,長劍出鞘如電,後發先至,精準橫擋在吳升身前。
“鐺!!”
匕首尖鋒狠狠撞上劍身,火星四濺。
巨大的反震力震得王君山虎口崩裂,匕首脫手飛出,“哐當”落地。他整個人踉蹌倒退五六步,喉頭一甜,“哇”地噴出一口鮮血,難以置信地盯著擋在吳升麵前的江臨月。
“怎麼可能?!你……”
然而,他臉上非但沒有絕望,反而浮現出更加猙獰的瘋狂笑容。
“是你們逼我的!!我王君山不當人了啊!!”
他嘶吼著,左手猛地從外袍下掏出一支裝滿暗紅粘稠液體的金屬針劑,毫不猶豫地狠狠紮入心口!
“噗嗤!”
液體迅速注入體內。
“呃啊啊啊——!”
王君山發出非人的慘嚎,身體開始恐怖異變。
肌肉如吹氣般膨脹,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聲,短短兩三秒內,身形拔高至三米以上。
皮膚青黑粗糙,血管如蚯蚓般扭曲凸起,麵目徹底扭曲,口鼻噴出帶著濃烈硫磺味的惡臭氣息。
這尚未結束。
那妖魔化的巨影猩紅雙目一掃,鎖定癱在地上的兩個四五百斤胖丫鬟。
巨掌探出,如同抓取玩偶般將兩人輕易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