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關三十日,絕非字麵意義上那麼簡單。
這需要超凡的意誌力,去對抗長時間獨處死寂環境帶來的精神壓抑,更需要忍受修煉過程中,能量衝刷、改造肉身時隨之產生的種種酸、麻、脹、痛、癢等生理上的極端不適。
修煉本質是對原有身體體係的顛覆與重塑,這個過程絕非享受。
對於絕大多數修煉者而言,每日能堅持高強度修煉八個小時,已堪稱刻苦。
若能達到十小時,那便是眾人眼中的“卷王”,毅力驚人。
而吳升,直接刷新了他們的認知。
第六日未見其出關時,眾人已覺意外,私下議論此人心誌堅定。
第十五日依舊毫無動靜,不少弟子已感到難以置信,甚至有些頭皮發麻。
直至今日,整整三十日!
這已超出了刻苦的範疇,帶來的是純粹的震撼與敬畏。
他們無法想象,是什麼樣的心境與目標,能支撐一個人在那種環境下持續苦修三十日。
若換做他人,或許還會被懷疑是在房中沉睡度日。但對象是吳升,是那位由長老親自引入、氣息沉凝的鎮玄司成員,絕無此種可能。這三十日,代表的是一種近乎野蠻的修行專注度啊。
而吳升走在宗門路徑上,能清晰感受到四麵八方投來的目光。
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探究,但更多的是一種看待“非人”般的驚歎與難以置信。
“……”
吳升其實也沒有辦法,上輩子……太窮了,窮怕了。
有機會且這樣的機會,換做上輩子誰來,都一樣。
眼下步伐平穩,正欲離開青雲宗,前去拜訪顧延宗,一道身影快速接近,是長老周宇。
周宇臉上帶著些許尷尬,但還是率先拱手,語氣複雜:“吳小友,閉關三十日,辛苦。”
“感謝你信守承諾,為我青雲宗解決了一樁麻煩事。”
他話語中帶著真誠的感謝,也難掩內心的震撼。
他比弟子們更清楚連續閉關三十日意味著什麼,眼前這年輕人的天賦與心性,堪稱怪物。
吳升點頭回禮:“周長老客氣,互利之事。”
“是啊。”
周宇收拾了一下心情,切入正題,麵色更為鄭重幾分:“關於劣徒趙乾……他當日在擂台上被他兄長教訓後,次日便自行離開了宗門,前往鎮玄司報名參加記名隊員的考核去了。”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吳升的反應。
吳升隻是微微點頭,神色沒有任何波動。
周宇心中苦笑,也明白在吳升這等人物眼中,趙乾的確已不值一提。
但他深吸一口氣,還是繼續說了下去,語氣帶著幾分懇切,甚至流露出些許不易察覺的卑微:“吳小友,我知此時說這些,或有為其開脫之嫌。”
“但趙乾此子,本性並非大奸大惡之徒,隻是性格急躁,心思單純,說得難聽些,是有些愚笨固執。”
“作為他的師傅,許多道理我反複教導,奈何他領悟有限。”
“我並非要求你原諒他過往的冒犯,隻是希望你能大人大量,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繼續修煉的機會。”
“我保證,他日後絕不敢再招惹於你。”
這番話說出口,周宇自己都感到有些無奈。
一位宗門長老,如此低聲下氣地為弟子求情,周圍一些留意到此處的弟子看在眼中,心中也泛起一絲複雜情緒。
有對長老護犢之情的理解,也有對趙乾那種“又菜又愛惹事”的無奈。
平心而論,趙乾除了性格討厭、行事衝動外,倒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而他這個時候說出來的話,並沒有任何誇張的成分。
以吳升現在的天賦以及他整體的實力強度來看。
他隻要開口想要去針對趙乾,趙乾會被瞬間按在泥潭裡,動彈不得。
一輩子永不得翻身!
而吳升安靜聽完,目光平靜地落在周宇帶著緊張與期盼的臉上。
他沒有過多思索,隻是乾脆地回了一個字:“好。”
周宇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瞬間綻放出如釋重負的神情,冰雪消融般,連聲道:“多謝!多謝吳小友海涵!”
情緒激動之下,他立刻補充道:“吳小友,日後你若修煉至需要衝擊更高境界,我青雲宗的甲字練功房,隨時可再為你開放三十日!”
這條件不可謂不優厚,幾乎是將吳升視作了宗門核心弟子對待。
吳升聞言,卻並未直接接受,而是認真地反問道:“周長老,這一層優待,我可否轉予他人?”
周宇雖感意外,但見吳升神色鄭重,立刻重重點頭承諾:“自然可以!屆時隻要報上你的名號,無論何人來,我青雲宗都認!三十日甲字房修煉,絕不食言!”
“多謝。”
吳升這次的道謝多了幾分真誠,他心中所想,是自己的妹妹吳霖,他深知修煉資源的重要性,自己無法常伴家人左右,但能為妹妹爭取到的機緣,定然要儘力爭取。
事情已了,吳升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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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宇感激的目光和周圍弟子複雜的注視下,左手提劍,獨自一人離去。
……
吳升離開青雲宗,沿著山道下行,抵達山腳約定地點。
三十日前,顧山亭已與他約定,屆時會有車輛在此等候。
他剛站定,還未及四處張望,一位身著考究西裝、神色恭敬的中年男子已快步迎上前來。
吳升覺得此人有些麵生,並不認得對方。
而對方正是顧延宗老爺子的專職司機,平日負責顧老爺子的出行。
司機看著眼前雖經長期閉關卻不見萎靡的吳升,眼中難掩驚歎。
真是自古英雄出青年。
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語氣恭敬地說道:“吳會長,請上車。”
他選擇了“會長”這個稱呼,而非鎮玄司的“青令”,顯得更為親切,同屬地方體係的親近感很重要。
吳升點頭致意,隨他走向一旁等候的黑色轎車。
司機為他拉開車門,吳升坐進副駕駛位。
連續三十日的苦修,精神雖亢奮,身體卻難免疲憊,與司機簡單寒暄兩句後,吳升便閉目養神。
司機平穩地駕駛著車輛,目光偶爾掃過身旁閉目養神的年輕人,心中感慨萬千。
自家大小姐顧青泉在同齡人中已算成熟穩重,可與此人相比……知道的,是兩人年紀相仿,都未滿二十。
不知道的,單看這份氣度沉穩,怕會以為他是年近而立的青年才俊。
車輛行駛平穩迅速,逐漸駛離青雲宗。
約莫一小時後,司機輕聲提醒:“吳會長,我們快到了。”
吳升睜開眼,看向窗外。
此處環境清幽,更像是一處遠離市中心的高端莊園式社區。
遠處山巒起伏,近處綠樹成蔭,空氣清新,與市內的嘈雜形成鮮明對比。
社區入口設有崗亭,安保人員見到車牌後,立刻肅然敬禮,迅速升起欄杆放行。
車輛駛入區內,可見道路整潔,庭院寬敞,間隔合理,私密性極佳。
隱約間,還能望見遠處製高點設有了望哨塔之類的設施,顯見此地的安保等級非同一般。
這裡應是漠寒縣核心人物處理要務、會見重要客人的場所,環境與安全性都遠勝鬨市。
車輛最終停在一棟獨立的大彆墅前。
司機與吳升微笑點頭示意,吳升道了聲“辛苦”,對方致謝後,便駕車離去。
吳升剛下車,便看見一位老人已站在彆墅門前等候。
老人身著舒適的深色便裝,雖非正裝,卻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沉穩氣度,正是顧延宗。
顧延宗看見吳升,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主動迎上兩步:“吳升小友,好久不見了啊!”
他語氣中帶著真誠的感慨,上一次見吳升,還是幾年前吳升讀初一的時候,那時的少年與眼前這位氣宇軒昂、目光深邃的青年,簡直判若兩人。這成長速度,實在驚人。
吳升麵對這位對自己家有恩的長輩,沒有絲毫怠慢,立刻抱拳,躬身行禮,語氣尊敬:“顧爺爺,勞您久候。”
顧延宗對吳升沿用舊稱而非官稱顯然十分受用,笑容更盛,連連擺手:“不必多禮,快請進!”
兩人步入彆墅。
內部裝修並非極儘奢華,而是簡約典雅。
客廳尤其寬敞,約兩百平米,一氣貫通,視野開闊,布局大氣沉穩,透露出典型的仕途審美與實用主義風格。
吳升在柔軟的沙發上落座,顧延宗親切地說:“小友,到了這兒就跟到自己家一樣,放鬆些。青泉那丫頭知道你來,正急著趕回來呢。”
吳升微笑點頭。
接下來的談話,更像是長輩與晚輩間的家常。
顧延宗關切地詢問吳升父親的近況,吳升如實告知父親已出獄,並重新擔任平遠城衛軍副統領,同時再次誠摯感謝顧延宗當年對吳家的庇護之恩,使家人免受牽連。
顧延宗聽後開懷大笑,捋著胡須,由衷地為自己的老部下能有如此出色的孩子感到欣慰和驕傲。
顧延宗也主動提起顧青泉的父母早逝,慶幸孫女性格並未因此變得孤僻。
期間,他親自為吳升沏茶,介紹這是本地特產的野山茶,口感醇厚,言語間毫無架子,如同一位尋常人家的慈祥祖父。
聊到興頭上,顧延宗看似隨意地問道:“吳升啊,以你現在的成績和潛力,接下來大學部有什麼打算?”
“是準備去棲鳳市,還是天玄市那樣的大地方?咱們漠寒縣地方小,連個像樣的觀星閣都沒有,確實委屈你了。”
話語中帶著理解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
然而,吳升的回答卻出乎意料的乾脆:“顧爺爺,我準備留在漠寒縣,就讀漠寒市長青武院。”
顧延宗明顯愣了一下,沒想到吳升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而對於吳升個人而言,這並非簡單的鄉土情結。
他自覺羽翼未豐,相比的目標不應僅是同齡人,而是那些早已站在巔峰的強者。
留在本地,為家鄉穩定貢獻力量,於情於理,都能獲得更多本土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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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之,若剛有起色便急於離開,難免令人失望。
況且漠寒縣地廣人稀,資源與挑戰並存,足夠支撐他完成大學部的修煉,目前並無必要遠赴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