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離開漠寒市的消息,在吳升身邊的小圈子裡漾開了層層漣漪。
在正式啟程前的短暫時間裡,他需要與一些人道彆。
他首先去見了顧青泉。
這丫頭正在她那間樸素卻整潔的小院裡練習基礎劍法,汗水浸濕了她的額發,神情專注而認真。
看到吳升來訪,她立刻收劍,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吳升看著她,對於顧青泉,他更多是懷有一種兄長對妹妹般的嗬護。
這不僅僅是因為她性格單純善良,更因為她的爺爺,那位曾經在自己家庭困難時伸出過援手的老人。
這份恩情,吳升一直記在心裡。
此次離開,許多內情不便明言,但一聲鄭重的告彆,是對這份情誼最基本的尊重。
當吳升平靜地告知自己即將遠行,且歸期至少在一年之後時,顧青泉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極大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離開?去那麼遠的地方?一年?”
她一連串地問著,眼睛瞪得大大的,“為什麼這麼突然?是因為之前擂台的事情嗎?”
吳升沒有詳細解釋,隻是溫和地說道:“有些事情,並非言語能夠說清。”
他頓了頓,看著眼前這個尚顯稚嫩的少女,語氣帶著鼓勵,“唯有自身實力足夠強大,才能在這世間多出許多選擇的機會,才能更好地守護自己在乎的東西。”
顧青泉是個聰慧的姑娘,她看著吳升平靜卻堅定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原本的驚訝和擔憂漸漸轉化為一種決心:“我明白了,你放心,就算你不在,我也會非常非常努力修煉的!絕不會偷懶!”
看著她瞬間鬥誌昂揚的模樣,吳升欣慰地笑了笑。
他取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玉盒,遞到顧青泉麵前:“這些寶藥,對你的現階段的修煉應該有些助益。”
顧青泉疑惑地接過玉盒,打開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裡麵整齊地擺放著數種她隻在典籍上見過、藥力精純無比的珍貴寶藥,粗略估算,其價值恐怕接近一個億!這太貴重了!
“吳升大哥!這太珍貴了!我不能……”她慌忙想要推辭。
吳升卻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語氣不容拒絕:“拿著,好好修煉,便是對我最好的回報。”
他笑著拍了拍顧青泉的肩膀,目光中帶著期許,“我走了,保重。”
說完,不等顧青泉從巨大的震驚和感動中回過神來,吳升便轉身離開了小院。
留下顧青泉捧著那盒價值連城的寶藥,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眼圈微微發紅。
告彆了顧青泉,吳升接下來聯係了父母。
在手機中,他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告知二老自己需要遠行一段時間的消息。
果然,父母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反應和顧青泉一樣,充滿了驚駭和不解。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突然就要去那麼遠的地方?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母親的聲音充滿了焦急。
父親雖然沉穩些,但語氣中也滿是擔憂:“是啊,有什麼困難一定要跟家裡說,咱們一起想辦法。”
吳升心中溫暖,但有些事確實無法細說。他隻能安撫道:“爹,娘,你們彆擔心。”
“不是壞事,是學院和鎮玄司這邊的正常調動和工作安排,隻是地方遠了點,時間長了點,很多事情現在還不方便細說,但請你們相信我,我還是會處理好的。”
聽到是正常調動,父母的擔憂稍減,但離愁彆緒卻湧了上來。
他們明白,吳升身上很多事已不是他們能過問和乾預的了。
最終,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句反複的叮嚀。
“在外麵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吳升點頭。
與父母通完話,吳升又聯係了妹妹吳霖。
吳霖已經正式開始了她的修行之路,對丹藥的消耗確實不小。
吳升告訴妹妹,接下來一年的丹藥供應他已經安排妥當,讓她安心修煉,不必為資源發愁。
同時,他也叮囑妹妹要戒驕戒躁,打好基礎。
而負責定期給吳霖送去丹藥的,正是柳寒胥。
柳寒胥似乎早已通過某些渠道得知了吳升要離開的消息,且鄭重承諾會保存好丹藥,按時給吳霖送達。
“而且你放心,你妹妹那邊,我會照看一二。”柳寒胥說道。
處理完這件家事,兩人相視一笑,竟頗有默契地一同去了天星山莊的那處溫泉。
氤氳的熱氣中,兩人浸泡在溫暖的泉水裡。
聊著一些無關緊要的閒話,關於修煉的趣事,氣氛輕鬆而暢快。
算是了卻了之前未能一同泡溫泉的小小夙願。
無論是柳寒胥,還是吳升,都心照不宣地沒有去觸及那個敏感的話題。
關於此次離開背後的深層原因和各方博弈。
柳寒胥沒有問吳升是否甘心,吳升也沒有問柳寒胥是否會選擇離開漠寒司。
他們都明白在這個微妙的節骨眼上,過多的探詢和乾涉,不僅無濟於事,反而可能打亂上層的布局,顯得愚蠢而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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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路,終究要自己走,有些局,隻能靜觀其變。
此後,吳升又陸續聯係了一些舊識。
包括汪昊然,以及最早接納他進入老院長周袁。
能聯係上的,他都打了個電話,簡單告知自己將遠行一段時間。
各方反應不一,有關切,有惋惜,有鼓勵,但無一例外,都送上了真誠的祝福。
他們都明白,“背井離鄉”這四個字背後,蘊含著多少難以言說的艱辛與孤獨。
一切安排妥當,啟程的日子終於到來。
吳升最後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行李,非常簡單。
最重要的,是兩把劍。
一把是“和光同塵劍”,劍身古樸,光華內斂,是萬花穀的贈禮,代表著一段緣分。
另一把則是無名之劍,通體漆黑,鋒銳無匹,由那位神秘的三品匠師精心鍛造,是他的主要戰力依仗。
這兩把劍,將陪伴他踏上未知的旅程。
至於衣物等瑣碎物品,他並未多帶,輕裝簡行。
必不可少的,是身份證明、學院及鎮玄司開具的介紹信。
有了這些,他抵達碧波郡琉璃市後,才能順利接入當地的體係。
他知道,此一去,自己的戶籍恐怕也要暫時遷往碧波郡了。
“倒也沒有什麼好矯情的。”吳升淡淡一笑,將兩把劍仔細包裹好,辦理了隨機托運。
登上飛機,找到座位坐下。
當空乘人員微笑著詢問“先生,請問需要喝點什麼”時,吳升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當初喝過的那瓶價值六千塊的奢侈品。
他不由莞爾,半開玩笑地問了一句:“這水,要錢嗎?”
空乘小姐被他的問題逗樂了,掩嘴輕笑搖頭:“先生您說笑了,本次航班的所有飲品都是免費的。”
吳升微微點頭:“那麼,請給我一杯水,謝謝。”
飛機引擎發出巨大的轟鳴,緩緩滑行,加速,最終掙脫地心引力,衝上雲霄。
吳升透過舷窗,俯視著下方逐漸變小、變得模糊的漠寒市。
山川起伏,城鎮星羅棋布,這片土地,在視野中漸漸化作一片抽象的圖景。
吳升心中到底還是湧起一種複雜的情緒。
這片土地有它的貧瘠和落後,但更多的,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慨。
誰不希望自己的家鄉好呢?
……
碧波郡琉璃市,此行的目的地。
從漠寒縣到碧波郡,飛行距離超過十一萬公裡,無法直飛,中途需要轉機八次。
這段漫長的旅途,即使緊趕慢趕,也足足花費了吳升十天時間。
當他最終踏上碧波郡琉璃市的土地時,時間已然到了九月中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