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將石鎖放下,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青石地麵似乎都顫了一顫。隨即,他又走向一根合抱粗細、深埋地底、包著厚厚鐵皮的硬木樁前。
“再看這個!”趙衝紮下一個四平八穩的馬步,距離木樁三尺。他深吸一口氣,胸膛高高鼓起,隨即猛地一聲炸雷般的吐氣:“哈——!”
伴隨著這聲吐納,他擰腰、轉胯、送肩、出拳!動作一氣嗬成,快如閃電!那砂鍋般大小、布滿厚繭的拳頭,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轟擊在堅硬的鐵皮木樁之上!
“嘭——!!!”
一聲震耳欲聾的悶響!整個木樁劇烈地晃動起來,包裹的鐵皮瞬間凹陷下去一個清晰的拳印!木屑混合著鐵鏽簌簌落下!那恐怖的力量感,看得人心驚肉跳!
“這叫‘撞山靠’!練的是整勁!是爆發力!”趙衝收拳,吐出一口濁氣,臉上帶著沙場悍將特有的豪氣與自信,“沙場之上,管你什麼花裡胡哨的招式!一力降十會!一拳過去,鎧甲都能給你砸癟了!陛下,您先彆急著學那些花活,把力氣練足了,把架子紮穩了,這才是根本!”
蕭景琰看著那鐵皮上清晰的拳印,聽著趙衝那充滿力量感的言語,胸中那股渴望變強的火焰燃燒得更加旺盛。他不再猶豫,大步走向一個明顯小了幾號、但也足有百斤重的石鎖。
“好!便依趙卿所言!先練筋骨力!”蕭景琰沉聲道,眼神銳利。他學著趙衝的架勢,沉腰下馬,雙手緊緊抓住冰冷的石鎖把手。入手沉重冰涼,遠超他的預期。
“沉腰!收腹!氣沉丹田!彆用蠻力!用腰腿的勁!”趙衝在一旁大聲指點,聲音洪亮如鐘。
蕭景琰屏住呼吸,調動全身力量,按照趙衝所授,腰腿猛然發力!
“喝!”一聲低吼!
那百斤石鎖被他艱難地提離了地麵!手臂肌肉瞬間繃緊,青筋畢露,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石鎖僅僅離地尺許,便劇烈地晃動起來,仿佛隨時會脫手砸落!
沉重!前所未有的沉重感順著雙臂蔓延至全身!每一塊肌肉都在哀鳴,每一根骨頭都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與批閱奏章、執掌乾坤的帝王權柄截然不同,這是最原始、最直接的肉體力量的考驗!蕭景琰咬緊牙關,臉色因用力而漲紅,眼中卻燃燒著不服輸的火焰!他能感受到力量在體內生澀地奔湧、衝撞,那是一種久違的、屬於“人”本身的挑戰與征服欲!
“穩住!腰馬穩住!手臂彆僵!感受那股勁!”趙衝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在耳邊炸響。
蕭景琰死死堅持著,手臂劇烈顫抖,汗水順著鬢角滑落。短短數息,卻仿佛過了漫長的一個時辰。終於,他力竭,石鎖“哐當”一聲重重砸回地麵,激起一片塵土。
他大口喘息,胸口劇烈起伏,雙臂酸麻無力。然而,他眼中非但沒有絲毫沮喪,反而亮得驚人!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力量的界限,也感受到了突破這界限的……可能!
“再來!”蕭景琰抹去額角的汗水,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再次抓向那冰冷的石鎖把手。
趙衝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激賞。陛下這份心性,這份狠勁,比他見過的許多軍中悍卒都要強!
林嶽則一直安靜地站在稍遠處,如同旁觀者。他看著蕭景琰一次次艱難地提起石鎖,又一次次力竭放下,汗水浸透玄色勁裝,那清澈沉靜的眼眸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言喻的波瀾。他微微側目,目光掠過演武場邊緣那片在風中搖曳的稀疏竹林,又仿佛穿透了重重宮闕,投向更遙遠的北方天際。那深邃的眼底,似乎蘊藏著與這演武場鐵血氣息格格不入的、如同山嶽雲霧般的沉靜與……一絲難以察覺的憂慮。
演武場邊緣,一處視野極佳的閣樓陰影下。
一道身影如同融入牆壁的墨跡,無聲無息地佇立著。寬大的墨色鬥篷將他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深不見底、毫無人類情感波動的冰冷黑瞳。
正是暗影衛副統領,淵墨。
他仿佛已經在此站了許久,又仿佛剛剛到來。閣樓之下演武場中發生的一切——趙衝那如同人形凶獸般的悍勇展示,林嶽那流雲驚鴻般的身法,以及那位年輕帝王一次次力竭、又一次次咬牙抓起沉重石鎖的倔強身影——都清晰地映在那雙冰冷的瞳孔之中。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刻刀,在趙衝賁起的肌肉、揮出的鐵拳上劃過,在林嶽飄忽的步法、沉穩的樁功上停留,最終,長久地定格在蕭景琰因用力而顫抖、卻依舊挺直的脊背上。
沒有任何表情,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仿佛隻是在評估一件物品的強度與潛力。
又仿佛,在無聲地印證著什麼。
當蕭景琰再次力竭放下石鎖,喘息著接受趙衝粗獷卻有效的指點時,淵墨那冰冷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如同深潭投入了一顆微小的石子,蕩開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漣漪。那漣漪中,似乎蘊藏著一絲極其細微的……審視與確認。
隨即,那絲漣漪消失無蹤,深潭重歸死寂。他如同來時一般,身影微微晃動,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閣樓更深的陰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隻留下演武場中,那沉重的石鎖撞擊聲、趙衝洪亮的指點聲、以及年輕帝王粗重的喘息聲,在初春微寒的風中,交織成一首屬於力量與意誌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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