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廣場已然化作了巨大的血肉磨盤。北狄殘軍在頡利單於破釜沉舟的激勵下,爆發出生命中最後的凶性,他們如同陷入絕境的狼群,瞪著血紅的雙眼,無視身邊不斷倒下的同伴,嘶吼著、瘋狂地衝擊著漢軍穩步推進的鋼鐵陣線。
漢軍的應對則如同冰冷的潮水,沉穩而致命。前排的盾甲兵將巨大的塔盾重重頓在地上,形成連綿的鋼鐵壁壘。後排的長槍兵則將長達數丈的長矛從盾牌的縫隙中探出,如同鋼鐵叢林,冷漠地收割著那些試圖靠近的北狄士兵的生命。弓箭手則在後方進行著不間斷的拋射,箭矢如同死亡的雨點,精準地落入北狄軍陣最密集的區域,每一次齊射都會引起一片慘嚎。
包圍圈在緩慢而堅定地縮小。北狄士兵的數量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屍體層層疊疊,幾乎鋪滿了他們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鮮血彙聚成溪流,沿著廣場石板的縫隙肆意流淌,空氣中彌漫的濃重血腥味令人作嘔。
頡利單於身先士卒,揮舞著長槍接連挑翻了數名漢軍士兵,金色的鎧甲上又增添了新的創痕和血跡。他心中充滿了悲憤與絕望,博爾術的死訊如同毒蟲般啃噬著他的心臟,但他不能倒下,他是這支大軍最後的脊梁。
就在這看似大局已定,北狄覆滅在即的時刻——
異變再生!
“嗖嗖嗖——!!”
一陣密集而淩厲的破空聲,並非來自漢軍後方,也非來自宮殿火海,而是從戰場側翼,一片相對完好的宮殿偏殿區域驟然響起!
無數箭矢,如同蟄伏已久的毒蛇,從那些窗口、廊柱之後激射而出!它們的目標,並非北狄殘軍,而是正在穩步推進的漢軍陣列的側後方!
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完全出乎漢軍的預料!側翼和後方相對薄弱的士兵,瞬間被這波精準的箭雨覆蓋!
“噗嗤!啊——!”
“盾牌!側翼有敵!”
慘叫聲和警示聲在漢軍陣中響起,原本嚴謹的陣型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騷動和混亂。雖然傷亡不算特彆巨大,但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極大地鼓舞了瀕臨崩潰的北狄士兵!
頡利單於先是一愣,隨即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他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用儘全身力氣發出震天的咆哮:“狼神的子民們!你們看到了嗎?!援軍!我們的援軍到了!他們正在攻擊漢狗的側翼!機會來了!給本王殺——!!碾碎他們!衝破他們的陣型!!”
這如同強心劑般的消息,讓原本已是強弩之末的北狄殘軍,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他們發出更加狂野的怒吼,不顧傷亡,朝著因側翼受襲而出現短暫遲滯的漢軍陣線,發起了更加凶悍、更加不計後果的衝鋒!一時間,漢軍的前沿陣列竟被這股瘋狂的勢頭衝擊得微微向後彎曲!
“穩住!”蕭景琰冷靜的聲音透過喧囂的戰場,清晰地傳入各級將領耳中,“不得自亂陣腳!側翼遇襲,早在預料之中!盾甲兵,向側後方傾斜,構築環形防禦!長槍兵,保持陣型,利用攻擊距離,步步為營,遲滯敵軍衝鋒!他們的箭矢不可能無窮無儘,待其力竭,便是我們雷霆反擊,徹底殲滅之時!”
皇帝沉穩如山的態度,迅速感染了全軍。漢軍士兵們壓下心中的一絲驚疑,立刻執行命令。盾牌手迅速調整方向,在側後方也豎起了堅固的盾牆。長槍兵則死死頂住前方,長矛如林,每一次整齊的突刺,都如同巨獸的獠牙,將衝上來的北狄士兵串在矛尖之上,用鮮血和生命減緩著對方衝鋒的勢頭。漢軍的陣型如同一個緩慢轉動的、布滿尖刺的磨盤,雖然暫時停止了推進,卻依舊穩固,繼續消耗著北狄士兵的生命。
然而,就在漢軍剛剛穩住陣腳,準備應對側翼襲擊和正麵衝鋒時——
更大的變故,發生在漢軍大陣的後方!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伴隨著震天的喊殺聲,從漢軍後陣傳來!隻見一支數量龐大的軍隊,如同從地底鑽出一般,悍然撞入了漢軍相對薄弱的尾部防線!這支軍隊的士兵人人矯健,攻勢凶猛,旗幟之上,赫然繡著一頭仰天長嘯的蒼狼!
是蒼狼部!巴圖爾族長率領的、原本應該駐守王庭城牆的蒼狼部主力,竟然在此刻,如同神兵天降,出現在了漢軍的背後!
原來,頡利單於在發現淩雲部叛變、漢軍主力詭異出現之時,便已心生警兆。他表麵上狂怒衝鋒,暗地裡卻早已派出馴養的、最迅捷的雪雕,攜帶著他的親筆命令,穿越戰場,飛往城牆方向,命令巴圖爾不惜一切代價,放棄城牆,立刻回援宮殿,內外夾擊漢軍!
如今,這支生力軍的突然加入,瞬間改變了戰場的力量對比!
漢軍陷入了真正的腹背受敵之境!前方是困獸猶鬥、瘋狂反撲的頡利單於主力,側翼有不明數量的弓弩手持續騷擾,後方則被蒼狼部這支養精蓄銳已久的精銳,狠狠插入了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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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蕭景琰!你看到了嗎?!”頡利單於看到蒼狼部的旗幟,發出了暢快淋漓的、充滿複仇快意的大笑,他之前的絕望和悲痛仿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勝券在握的狂妄,“你之前說得不錯!我北狄九部確實損失慘重!但最核心的三大部族,金狼、蒼狼尚在!隻要我金狼部與蒼狼部聯手,在這草原之上,便是無敵的存在!昔日其他幾部聯手,亦非我們對手,更何況你們這些隻知龜縮防守的軟弱漢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