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政殿。
長孫皇後正端坐在一張鋪設著華麗錦墊的鳳榻之上，手中輕輕翻閱著一卷書冊。她今日穿著一身雍容卻不失雅致的常服，發髻梳得一絲不苟，點綴著幾支簡潔大方的玉簪，整個人顯得氣度嫻雅，麵容溫潤。
殿外傳來內侍輕柔而清晰的通傳聲：“皇後娘娘，太子殿下駕到。”
長孫皇後聞言，立刻放下手中的書卷，臉上瞬間綻放出由衷的喜悅笑容，聲音溫和地應道：“快讓承乾進來。”
李承乾邁著沉穩而輕快的步伐走了進來。
他手中捧著兩隻疊放在一起、做工極為精美的紫檀木大盒子。
行至殿中，李承乾對著鳳榻上的長孫皇後恭敬地躬身行禮：“兒臣承乾，向母後問安。”
“快起來，到阿娘身邊來坐。”長孫皇後笑容慈愛，招手讓他近前，目光柔和地落在他手中的盒子上，“承乾，你這手裡捧的是……？”
李承乾起身，走到長孫皇後榻前的坐席旁跪下，將兩個木盒小心地放在身旁的矮幾上。他先指了指上麵那個雕刻著繁複纏枝蓮紋、更顯貴氣的盒子。
“回阿娘，這上麵一盒，是雲帆兄特意精心為您準備的禮物。”
接著，他的手指向下移，落在下麵那個樣式稍顯樸拙、卻密封得更為嚴實的盒子上。
“下麵這盒，裡麵裝的則是雲帆兄特意為您調配的，用於緩解氣疾的藥物。”
長孫皇後聽完，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眼中充滿了欣慰與好奇。她伸出手，輕輕拉住李承乾的手腕，讓他坐在自己身邊的錦墊上。
“好，有心了。”她仔細端詳著兒子愈發沉穩俊朗的麵容，心中滿是作為母親的驕傲與滿足，“承乾，陪阿娘說說話。”
“兒臣正想多陪陪阿娘。”李承乾順從地跪坐好，語氣溫煦。
長孫皇後微笑著，看似隨意地提起了一個話題，語氣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承乾啊，前些時日，關於麗質和衝兒那樁婚事……你那般堅決地向你父皇呈遞奏本，陳述‘近親聯姻’之弊，最終讓你父皇改變了主意。可是……那位葉小郎君告知於你的？”
李承乾心中微微一凜，知道在聰慧明察的母後麵前，任何掩飾都是徒勞。他坦然點頭承認：“回阿娘，確是如此。當初在藍田莊園，雲帆兄偶然聽聞麗質即將許配給衝表哥，便將其中所隱藏的、關乎子嗣後代健康的危害，詳細說與兒臣知曉。兒臣聽後事關麗質終身幸福，不敢怠慢，這才貿然上奏，懇請阿耶三思。”
長孫皇後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眼中滿是讚許：“你做得對，承乾。阿娘很欣慰，你能如此為你妹妹的將來深思遠慮，顧及弟妹福祉，這才是一國儲君應有的擔當和仁愛之心。”
她話鋒輕輕一轉，語氣變得更為語重心長：“不過，此事雖已作罷，你舅舅那邊……他雖然明麵上未曾多言，也表示了理解，但心中難免因衝兒婚事受阻而存有些許芥蒂。特彆是衝兒本人，怕是更覺失落。你身為太子，日後對你舅舅一族，在非關原則的大事上，還需多加體諒和擔待些才是。這不僅是家事，也關乎朝堂和睦。”
李承乾神色鄭重地點頭：“阿娘放心，舅舅終究是兒臣的親舅，骨肉親情，兒臣始終銘記。隻要不觸及國本與兒臣底線之事，兒臣自會顧及舅舅顏麵，不會讓母後為難。”
他通過葉雲帆所帶來的現代信息，深知長孫無忌雖權欲極重，但對包括他在內的三個外甥，確實存有一份真實的護犢之情。這份複雜的血緣與政治糾葛，他心中自有衡量。
“好，你能明白就好。”長孫皇後滿意地點點頭，巧妙地轉換了話題，眼中閃爍著感興趣的光芒，“那我們便不說這些了。來，跟阿娘好好說說那位葉小郎君。依你這些時日的觀察與相處，你覺得……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李承乾毫不猶豫地回答，語氣中充滿了肯定與推崇：“回阿娘，雲帆兄乃是一位身懷異術、博聞強識、心思玲瓏卻又待人至誠的奇士！更難得的是，他對我大唐、對兒臣，皆是一片赤誠，絕無虛言！”
“嗯，”長孫皇後微微頷首，若有所思，“若來年開春，他所獻上的那些‘仙糧’果真能如他所言，畝產驚人，得以在全國推廣，解我大唐糧荒，此乃不世之功。依母後看，屆時，一個實實在在的國公爵位，你阿耶是絕不會吝嗇賞賜的。”她的語氣中，充滿了對那神奇作物產量的深切期待。
“雖然兒臣還未親眼得見產量，但兒臣深信，雲帆兄所言，絕無誇大！”李承乾的回答斬釘截鐵，充滿了對葉雲帆毫無保留的信任。
長孫皇後看著他篤定的樣子，莞爾一笑，拋出一個提議，語氣卻依舊溫柔如常：“承乾啊，既然你對這葉小子如此推崇信任，而他又即將立下大功，那麼，若是讓他‘尚’長樂公主，你覺得此事如何？”
“尚麗質？！”李承乾聞言，吃了一驚。他是沒想到阿娘會這般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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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皇後解釋道：“若是尋常白身，自然萬萬配不上公主。但以獻糧之功封了國公，那便是與我皇家門當戶對，足堪匹配了。”
李承乾內心深處，自然是願意葉雲帆成為自己的妹夫！這無異於用一根最牢固的紐帶，將這位身負驚天秘密的神奇友人，與自己、與大唐皇室徹底捆綁在一起，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自己人”！
他仔細思索片刻後，卻緩緩搖了搖頭：“阿娘，兒臣讚成雲帆兄與麗質締結良緣，隻是……這‘尚’，恐怕不妥。”
“哦？”長孫皇後纖細的柳眉微微一挑，語氣中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與不悅，“莫非他竟瞧不上我的麗質？”
“絕非如此！”李承乾連忙解釋，“阿娘誤會了。兒臣的意思是，以雲帆兄那看似隨和、實則內心極為驕傲獨立的性子，他若真心喜愛麗質，所求的定是明媒正娶，堂堂正正地將公主‘娶’回家中，而非依循舊例，以臣子之身‘尚’公主。這其中的微妙差彆，於他而言，或許至關重要。”
長孫皇後聽完，沉吟了片刻，纖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鳳榻的扶手，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與更深層次的算計：“‘娶’……倒也不是完全不行。先前欲將麗質許配給衝兒，本是考慮親上加親。如今若許給葉小子，他現今的功勞，若論‘尚’公主，略顯單薄；若論‘娶’公主，則更需更大功勞，方顯般配，不至令朝野非議。”
她抬起眼，目光深邃地看向李承乾，語氣溫和卻意有所指：“所以，承乾啊，除了那‘仙糧’之外，或許……你可以問問他是否還能為我大唐，多造出一些奇跡？”
這才是她真正的心思——不僅要拴住這個人，更要最大限度地激發他的潛力，讓他為大唐的強盛，創造出更多不可思議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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