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衙門前，隨著一陣急促而有力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盧國公程咬金那魁梧的身影，騎在一匹神駿的黑馬上，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他並未下馬，而是直接勒住韁繩，馬匹人立而起，發出一聲嘶鳴，引得衙門口值守的差役們紛紛側目，緊張地躬身行禮。
“京兆尹何在？”程咬金聲若洪鐘，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最後落在那個手持牛肉乾、麵色嚴肅的官員身上。
那官員見是程咬金親至，心中一驚，連忙上前幾步，躬身施禮：“參見盧國公！不知國公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程咬金大手一揮，直接指向那官員手中的牛肉乾，開門見山地說道：“行了，彆整這些虛禮了。俺老程問你，這肉乾，可是你從葉小郎君那裡查獲的？”
“回國公話，正是。此肉經辨認乃是牛肉，按《唐律疏議》……”官員試圖解釋律法條文。
程咬金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少跟俺老程掉書袋！這肉是俺送給葉小子的！怎麼，俺老程家的牛前些日子不小心摔斷了腿，俺按規矩向你們京兆府報備後宰殺，自家吃不完，分些給晚輩嘗嘗鮮，也犯了大唐律法不成？”他瞪著一雙牛眼，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
那官員頓時語塞。盧國公程咬金家的牛“意外”傷亡，然後“依法”報備宰殺，這在整個長安城的權貴圈裡幾乎是公開的秘密，京兆府上下對此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敢真的去追究這位開國功臣、陛下心腹愛將的“小過失”？
“這……下官不敢……”官員額頭見汗，連忙將手中的牛肉乾雙手奉還，賠著笑臉道，“既是國公府上之物，那定然是合規合法。下官一時不察，誤會了葉郎君，實在抱歉！葉郎君，您可以走了，此事純屬誤會！”
葉雲帆站在一旁，看著程咬金三言兩語就將這樁“官司”輕鬆化解，心中不禁感慨，在這大唐，權勢和人情有時確實比冷硬的律法條文更管用。他對著那官員微微頷首，算是接受了道歉，然後走向程咬金。
程咬金見事情解決，哈哈一笑，從馬背上利落地翻身躍下，幾步走到葉雲帆麵前，伸出他那蒲扇般的大手，熱情地一把摟住葉雲帆的肩膀，用力拍了拍。
“葉小子，沒事了！有俺老程在，這點小事算個啥！”他嗓門洪亮，震得葉雲帆耳朵嗡嗡作響。
葉雲帆被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周圍還有不少衙役和路人好奇地張望。他努力保持著平衡，訕笑道：“多謝程伯伯出手相助，這次真是給您添麻煩了。”
“哎！這話就見外了！”程咬金摟著葉雲帆的肩膀晃了晃，湊近了些，壓低了些聲音，但依舊帶著爽朗的笑意，“不過嘛，葉小子，老夫今天可是幫你解了圍，免了你一場牢獄之災。這份人情，你小子打算怎麼還俺老程啊？”
葉雲帆心知這位老國公看似粗豪，實則心思通透，這是在主動索要“回報”，也是進一步拉近關係的方式。他連忙順勢說道：“程伯伯大恩，小子銘記於心。小子知道伯伯您好酒，近日我恰好用一些新得的法子，親自釀製了一些白酒，口感頗為獨特。回頭我便讓人將最好的幾壇送到您府上，請您品鑒品鑒，聊表謝意。”
程咬金聞言，卻擺了擺另一隻空著的手，臉上露出一絲不以為然的神色：“酒？嗨，葉小子，不是俺老程說你，這長安城裡最好的酒，無非就是陛下禦賜的西鳳酒，要不就是秦州那邊進貢的春酒。俺府上庫房裡，陛下賞的西鳳酒都還有兩壇沒開封呢。你這酒，怕是難以讓俺老程感到新鮮呐！”他這話倒不是托大，以他的身份地位，確實嘗遍了當下大唐能找到的所有佳釀。
葉雲帆見程咬金興趣不大，也不著急，隻是微微一笑，語氣肯定地補充道：“程伯伯，我釀的這酒，和您平日喝的那些……不太一樣。”
“哦？有啥不一樣？”程咬金挑了挑濃眉，被勾起了一絲好奇。
“烈！”葉雲帆隻吐出一個字，眼神裡帶著自信，“非常的烈。尋常酒水，怕是比不上它十分之一。”
程咬金聽後，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用力又拍了拍葉雲帆的肩膀：“哈哈哈哈！烈？能有多烈？俺老程行軍打仗半輩子，什麼烈酒沒嘗過？你小子說得這麼玄乎，成！那俺就給你個麵子，嘗嘗你這‘非常烈’的酒到底是啥滋味！”
他話鋒突然一轉，摟著葉雲帆就往旁邊走：“不過啊，葉小子，光憑幾壇酒可還不上俺老程今天幫你的人情。走，正好現在有空，俺帶你去個地方，讓你也幫俺老程一個小忙！”
說著，也不等葉雲帆答應，程咬金就半推半摟地把他帶到了自己騎來的那匹駿馬旁邊。程咬金動作利落地一踩馬鐙，翻身就穩穩地坐上了馬背，然後指向梁元亮騎來的馬朝著葉雲帆說道：“你騎那一匹！”
葉雲帆看著眼前這匹高大神駿、不時打著響鼻的馬，臉上頓時露出了尷尬和為難的神色。他站在原地，仰頭對馬背上的程咬金說道：“程伯伯……那個……實不相瞞，我……我還不會騎馬。”
“啥？”程咬金坐在馬背上，聞言差點沒穩住身子，他低頭瞪著葉雲帆，一臉的不可思議，“你不會騎馬？堂堂大唐男兒，怎能不會騎馬？！這成何體統！”
他像是發現了什麼極其嚴重的問題，語氣變得嚴肅起來：“葉小子，這可不行！騎馬射箭，乃是吾輩安身立命之本！你既然來了長安，這騎馬必須得學！這樣，從明兒個開始，你每日抽空到俺府上來，俺親自……不，俺讓府上最好的騎術教頭教你！務必在最短時間內學會！反正你住的通義坊，跟俺住的安業坊就隔著一個坊，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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