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成都,落葉鋪滿太守府外的石板路。張翼穿著參軍的官服,卻總覺得這錦緞料子硌得慌——比起在南鄭領兵,如今在府中處理文書的日子,像把他的手腳都捆住了。
這日午後,他借口巡查糧庫,溜出了太守府,拐進一條僻靜的小巷。巷尾的茶攤裡,一個穿著青布長衫的漢子早已等候,見張翼來,忙起身拱手:“張將軍,彆來無恙?”
張翼警惕地掃了眼四周,壓低聲音:“你是誰?為何約我在此?”
漢子正是校事府派來的細作王九,他從袖中摸出一塊玉佩——那是張翼當年在劉璋麾下時,不慎遺失的家傳玉佩。“將軍還記得這塊玉嗎?”王九將玉佩遞過去,語氣帶著刻意的親近,“小人前幾日在南鄭城外撿到,想著將軍定是掛念,便特意送來。”
張翼接過玉佩,指腹摩挲著上麵的龍紋,臉色微變——這玉佩他以為早就丟了,怎麼會落在這人手裡?
“你到底是誰?”張翼的聲音更沉了。
王九笑了笑,湊近道:“將軍不必緊張,小人隻是替一位‘故人’傳話。那位故人說,將軍在墨涵麾下,本應大展宏圖,卻被調回成都做個閒官,實在委屈;更可氣的是,劉備的荊州軍在漢中作威作福,將軍連句公道話都不敢說,這哪裡是巴蜀將領的風骨?”
這話像針一樣紮進張翼心裡,他攥緊玉佩,指節發白:“你想說什麼?”
“很簡單。”王九語氣輕緩,卻帶著誘惑,“我家主人曹操)敬重將軍的才乾,若將軍願在關鍵時刻,為我家主人傳遞些成都的消息,日後破了墨涵,主人定保將軍做漢中太守,統領巴蜀舊部,再不用看旁人臉色。”
張翼的呼吸猛地一滯,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不是沒想過背叛墨涵——自從被調離南鄭,他就覺得自己被輕視,被犧牲。可真要投靠曹操,他又有些猶豫:“若……若我不答應呢?”
王九收起笑容,語氣冷了幾分:“將軍若不答應,小人也不敢強求。隻是……前日將軍在府中抱怨‘主公畏劉備’的話,不知墨涵主公聽了,會作何感想?還有將軍與吳懿的舊怨,若是被影衛查出來,將軍覺得自己還能安穩做這個參軍嗎?”
威脅的意味顯而易見。張翼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知道影衛的厲害,也知道墨涵雖看似溫和,卻絕非心慈手軟之輩。沉默半晌,他咬牙道:“我可以給你們傳消息,但你們必須保證,日後真能讓我做漢中太守!”
王九臉上重新露出笑容,拍了拍張翼的肩:“將軍放心,我家主人從不說空話。這是聯絡的暗號,若有消息,便在城西的老槐樹下掛一盞紅燈籠,小人自會來取。”
兩人又低聲商議了幾句,張翼才揣著玉佩,心事重重地離開茶攤。他沒注意到,巷口的一棵老樹上,一個影衛正借著枝葉掩護,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貂蟬夫人早料到校事府會拉攏張翼,作為墨涵的妻子兼影衛事務統領,她特意派了心腹盯著這位心懷不滿的巴蜀降將。
當晚,影衛統領李默躬身站在貂蟬麵前,語氣恭敬:“夫人,張翼已與校事府細作接觸,雖未傳遞機密,卻已答應為其傳信。”
貂蟬夫人坐在燈下,指尖捏著一枚銀針——那針上還纏著幾縷繡線,是白日為墨涵繡劍穗時剩下的,此刻卻因心緒凝重而微微顫動。“張翼心性本就剛愎,被調離前線後更是怨懟叢生,校事府倒是會挑人。”她抬眼時,眸中閃過一絲銳利,“不可打草驚蛇。你繼續派人盯著他,記錄往來細節,待拿到確鑿證據,再與主公商議——他近日為漢中之事煩憂,莫讓此事再擾他心神。”
“屬下遵令!”李默躬身退下。
貂蟬走到窗邊,望著成都的夜空,月色朦朧中,她仿佛能看到太守府書房裡,墨涵正伏案批閱文書的身影——不知他今夜會不會又因焦慮而不自覺運起項羽的內勁,將案上的竹簡捏出指痕。她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往書房走去,準備為他溫一壺安神的茶。
漢中?曹軍襲擾與魏延的怒火
陽平關的寒風比往日更烈,關外的曹軍營地,近來多了些動靜——曹操令夏侯淵的殘部,每日派人在關下挑釁,時而放箭,時而辱罵,雖未發動大規模進攻,卻攪得關守軍心神不寧。
這日清晨,曹軍的斥候竟繞過關防,偷襲了巴蜀軍的一處糧道,搶走了兩車糧草,還殺了三名押送士兵。消息傳到魏延的帥帳,魏延猛地一拍案幾,腰間的佩劍險些出鞘。
“欺人太甚!”魏延的臉色鐵青,目光掃過帳內的將領,“曹軍不過是些殘兵敗將,竟敢偷襲咱們的糧道!吳懿!你立刻點兵,隨我出關,定要讓曹軍嘗嘗咱們的厲害!”
吳懿站在一旁,臉色凝重:“文長將軍,不可!曹軍此舉,恐是誘敵之計——他們故意挑釁,就是想讓咱們出關作戰,好設伏圍殲。墨涵主公也有令,讓咱們堅守不出,不可冒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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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守不出?”魏延冷笑一聲,往前踏了一步,語氣帶著譏諷,“糧道被襲,士兵被殺,咱們還堅守不出,豈不是讓曹軍覺得咱們怕了他們?再說,墨涵主公遠在成都,哪裡知道前線的情況?他隻聽徐庶的話,一味求穩,遲早要把漢中拱手讓人!”
“文長將軍!你怎能這麼說主公?”吳懿急了,聲音也提高了幾分,“主公也是為了大局著想,咱們若出關中伏,損失的是抗曹的力量!”
“大局?什麼是大局?”魏延的怒火更盛,手按在劍柄上,“打退曹軍,保住漢中,才是大局!你不敢去,我自己去!”
他轉身就要下令點兵,帳外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趙雲的副將陳到帶著幾名親衛趕來,手裡拿著一封諸葛亮的信。
“文長將軍,子龍將軍讓屬下送來軍師的信,請將軍過目。”陳到將信遞過去。
魏延皺著眉接過信,展開一看,諸葛亮的字跡沉穩有力——這位劉備麾下的軍師,此刻正坐鎮荊州南郡,統籌著荊益聯盟的防務:“曹軍襲擾糧道,乃誘敵之策,切勿中計。陽平關乃漢中門戶,若失,則巴蜀危矣,我荊州軍駐守的江陵也將暴露於曹軍鋒芒之下。文長當以堅守為重,若需反擊,需與吳懿、子龍商議後再行,不得擅自行動。”
魏延看完信,將信紙揉成一團,扔在地上,語氣不滿:“又是諸葛亮!他在荊州享著安穩,哪裡知道咱們在前線的難處?糧道被襲,士氣低落,再不反擊,士兵們都要沒鬥誌了!”
陳到連忙勸道:“將軍,軍師也是為了咱們好。我荊州軍已在樊城加派斥候,若曹軍主力西進,關將軍自會出兵牽製,咱們隻需守住陽平關即可。”
魏延冷哼一聲,卻也沒再堅持出關——他雖然傲慢,卻也不敢公然違抗諸葛亮的命令。可他看向吳懿的眼神,卻多了幾分怨懟:“既然軍師有令,那便堅守。但糧道的防務,歸你負責,若再出問題,唯你是問!”
吳懿心中無奈,卻也隻能躬身應下:“末將遵令。”
帳外的寒風刮得更緊,魏延望著關外的曹軍營地,眼神裡滿是不甘。他不知道,這場看似普通的襲擾,正是曹操的計策——賈詡算準了魏延的性格,故意讓曹軍挑釁,就是想激化魏延與吳懿的矛盾,讓諸葛亮維係的荊益聯盟更難穩固。
而遠在荊州南郡的劉備,得知曹軍襲擾漢中糧道,魏延想出關反擊卻被吳懿阻攔的消息後,心中的疑慮更深了。他召來諸葛亮,語氣帶著擔憂:“孔明,墨涵的人連糧道都守不住,還不讓魏延反擊,這樣下去,漢中能保住嗎?咱們占據荊州,與他巴蜀結盟,本是為了共抗曹操,可他若一味避戰,豈不是讓咱們荊州軍獨自承受曹軍壓力?”
諸葛亮心中一歎,知道劉備對巴蜀的猜忌又起來了。他躬身道:“主公,墨涵若不想抗曹,當初便不會將漢中的防務與咱們共享。吳懿阻攔魏延,也是怕中曹軍埋伏——前日我已令子龍將軍派部將協助巴蜀軍巡查糧道,想來後續不會再出問題。眼下曹軍勢大,咱們若與墨涵互生猜忌,隻會讓曹操有機可乘,荊州與巴蜀唇亡齒寒啊。”
劉備沉默半晌,才點了點頭:“但願如此吧。你再給墨涵寫封信,問問他漢中的防務打算,若需荊州支援,比如糧草或軍械,儘管開口——但咱們荊州的兵力,需留著防備江東和樊城的曹軍,不能輕易調動。”
諸葛亮躬身應下,心中卻明白,劉備對墨涵的信任,已如荊州江邊的薄冰,稍有震動便可能碎裂。
江東?糜芳的動搖與呂蒙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