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嗚——!!!”
那詭異、淒厲的鳴響,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號角,瞬間席卷了整個觀星台,並以驚人的速度向洛陽城的夜空擴散開去!
在觀星台角落值守的小吏,原本正抱著長戟,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嘴角還掛著一絲涎水。這突如其來的恐怖聲響,如同驚雷在他耳邊炸開!他猛地一哆嗦,直接從矮凳上摔了下來,後腦勺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磚上,疼得他齜牙咧嘴。他驚恐地瞪圓了眼睛,眼珠子幾乎要凸出來,茫然四顧,最後死死鎖定在聲音的源頭——那正在發出不詳之音的渾天儀!他連滾帶爬地試圖站起來,雙腿卻軟得像麵條,聲音抖得不成調子:“天……天爺啊!渾……渾天儀……自鳴了!這……這是要塌天了嗎?!”恐懼攫住了他,他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朝著觀星台外爬去,一邊爬一邊用儘全身力氣嘶喊,聲音因極度驚恐而扭曲變形:“來人啊!快來人啊!渾天儀自鳴了!禍事了!禍事了啊——!”
這刺破夜空的警報,如同在滾燙的油鍋裡潑入冷水,瞬間引爆了整個洛陽城!
街邊巡邏的士兵小隊正例行公事地走著,鎧甲摩擦發出單調的聲響。為首的百夫長還在想著換崗後去哪喝口熱酒。那淒厲的嗡鳴驟然響起,所有士兵如同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齊刷刷僵在原地!握緊長戟的手瞬間指節發白,臉色在火把搖曳的光芒下變得慘白如紙。
“什……什麼聲音?!”一個年輕士兵聲音發顫,牙齒都在打戰。
“觀星台!聲音是從觀星台傳來的!”另一個老兵經驗豐富,瞬間判斷出方向,眼中也充滿了駭然。
為首的百夫長強壓下心頭的驚悸,額頭滲出冷汗,他猛地拔出腰間環首刀,刀刃在月光下反射出森冷寒光,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他娘的!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目標觀星台!快!跑步前進!有敢懈怠者,軍法從事!”士兵們如夢初醒,立刻組成戰鬥隊形,腳步急促地朝著觀星台方向狂奔而去。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響,帶著難以掩飾的慌亂和肅殺之氣。
而城中的百姓們,更是被這從未聽過的恐怖聲響從睡夢中驚醒。刹那間,如同星火燎原,千家萬戶的燈火次第亮起,驅散了部分黑暗,卻驅不散心頭的恐慌。人們衣衫不整地衝出家門,擠在街頭巷尾,驚惶失措地互相詢問、張望。
“老天爺!這是什麼動靜?地龍翻身了?”
“不像啊!聽著像是從天上來的!是觀星台那邊!”
“渾天儀!是渾天儀在響!我爺爺說過,渾天儀自鳴,那是要出天大的禍事啊!”一位頭發花白、拄著拐杖的老者站在街心,望著觀星台的方向,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恐懼,聲音帶著哭腔,不住地搖頭歎息,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旁邊一個裹著單衣的年輕後生,臉色煞白,聲音帶著哭音:“老人家,這……這渾天儀自鳴,到底……到底會怎樣啊?”
老者渾濁的眼中充滿了絕望:“天象異動,神器自鳴……這是上天震怒,降下警示!輕則災禍連連,重則……江山易主,生靈塗炭啊!”此言一出,周圍的人群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和抽泣聲,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
太守府內,書房燈火通明。太守正翻閱著案牘,眉頭緊鎖。那淒厲的嗡鳴毫無征兆地穿透窗欞,狠狠撞入他的耳中!他渾身劇震,手中的竹簡“啪嗒”一聲掉落在地,散落開來。
“什麼聲音?!”太守猛地站起身,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心臟狂跳不止。他幾步衝到窗邊,推開窗戶,那詭異的聲音更加清晰地傳來,源頭正是觀星台!一股寒意從脊椎骨升起,瞬間蔓延全身。他立刻聯想到自己最近的政績、可能的疏失,以及那些關於自己施政嚴苛的流言蜚語。
“渾天儀自鳴……難道……難道是因本官治理不力,觸怒了上天?降下警示?”太守喃喃自語,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他越想越怕,猛地轉身,厲聲喝道:“來人!快來人!”
管家連滾帶爬地衝進書房。
“速去觀星台!給本府查!徹查!到底發生了何事!一刻也不得耽擱!若有延誤,提頭來見!”太守的聲音因恐懼而變得尖利,帶著不容置疑的殺伐之氣。管家嚇得麵無人色,連聲應諾,連滾帶爬地衝了出去。
而此時,觀星台內,玄青子早已被那刺耳的警報聲驚醒!
他猛地從矮榻上坐起,睡意全無,渾濁的老眼瞬間變得銳利如鷹隼,死死盯住那仍在發出持續嗡鳴的渾天儀!臉上血色儘褪,隻剩下深深的凝重和……一絲洞悉真相的冰冷。他太熟悉這渾天儀了!這警報聲,分明是核心保護機關被強行觸發的信號!
混亂!巨大的混亂在觀星台內外醞釀。小吏的哭喊,士兵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城中鼎沸的人聲如同潮水般湧來。玄青子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屬於觀星台守正和琴韻觀主的雙重身份讓他迅速冷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排除雜念,開始以最冷靜的目光審視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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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驗、閱曆、以及對墨涵的了解,迅速在他腦中交織、分析。
關鍵點一:墨涵借住觀星台期間,對渾天儀表現出的興趣簡直可以用“癡迷”來形容。他常常在渾天儀周圍久久徘徊,眼神中流露出的渴望與探究欲,絕非普通好奇,更像是一種近乎偏執的追尋。玄青子對此並非毫無察覺,隻是念及他好學之心,加之其剛經曆變故,才未加嚴厲約束。
關鍵點二:事發後,玄青子第一時間檢查了墨涵暫居的耳房。床鋪淩亂,被褥有明顯被匆忙掀開的痕跡,這絕不是正常起身的樣子。更致命的是,在渾天儀基座旁一個不起眼的、堆積著些許灰塵的角落,他清晰地看到了幾枚足印——那鞋底的紋路、大小,與墨涵日常所穿的麻履完全吻合!而且足印的方向和深淺,明顯指向渾天儀核心區域。
關鍵點三也是最關鍵的):玄青子太了解這渾天儀了。其警報機關極其隱蔽且靈敏,若非試圖觸碰、移動或拓印核心部件,絕無可能觸發!
墨涵此刻正站在角落裡,臉色蒼白如紙。他能清晰地聽到外麵越來越近的喧嘩聲、士兵的呼喝聲。每一次玄青子那銳利、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掃過他,他都覺得如同被無形的針狠狠紮了一下,芒刺在背,冷汗早已浸透了內衫。他知道,師父那雙洞悉世事的眼睛,恐怕早已看穿了一切。隱瞞?狡辯?在這樣一位老人麵前,在鐵一般的事實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甚至……是一種侮辱。
愧疚如同毒蛇噬咬著他的內心。師父待他如子,傳他衣缽,救他性命,而他呢?為一己私欲,覬覦神器,觸發警報,引來如此潑天大禍!這不僅僅是對觀星台的褻瀆,更是對師父信任的背叛!
當玄青子再次將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中包含了太多東西——審視、失望、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痛心時,墨涵再也無法承受這內心的煎熬。與其被揭穿,不如……
他猛地向前一步,膝蓋重重砸在冰冷的青石地麵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這聲響甚至短暫地壓過了渾天儀持續的低鳴。
“師父!”墨涵的聲音帶著劇烈的顫抖,卻異常清晰,他抬起頭,直視著玄青子那雙深邃的眼眸,眼中充滿了悔恨與決然,“此事……皆是徒兒所為!”他深吸一口氣,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徒兒自幼癡迷天文,一心想探尋星象奧秘。得知渾天儀上的星圖可能蘊含解開諸多謎團的關鍵……一時……一時鬼迷心竅,利令智昏!覬覦星圖,趁師父酒醉沉睡,對渾天儀……動了手腳,試圖拓印……這才……這才引發如此禍事!”
他低垂下頭,身體因強烈的情緒而微微顫抖,額頭緊緊抵著冰冷的地麵,聲音帶著哽咽,卻無比堅定:“徒兒……知錯!甘願……受罰!無論師父如何責罰,徒兒……絕無怨言!”
玄青子靜靜地聽著墨涵的坦白,麵上依舊沉穩如山嶽,心中卻已是波瀾起伏。他本以為要費一番周折,甚至動用些手段才能揭開真相,卻萬萬沒想到,墨涵竟會如此坦誠地、在風暴來臨的前夕,主動跪地擔責!這份勇氣和擔當,在巨大的恐懼和可能的嚴厲懲罰麵前,顯得尤為珍貴。眼前的墨涵,此刻猶如一隻在暴風雨中折斷了翅膀、卻依舊倔強地昂起頭顱的雛鷹,讓玄青子心中那原本升騰的怒火,被一種更為複雜的情緒——失望、痛心、無奈,甚至……一絲難以言喻的憐惜和觸動——所取代。
觀星台外,士兵的腳步聲已清晰可聞,火把的光芒將窗戶映得通紅。一場因星圖而起、席卷洛陽的風暴,才剛剛開始。而風暴的中心,是跪地請罪的墨涵,和沉默如淵的玄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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