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禦書房。
這裡的空氣似乎總是比彆處更沉靜幾分。紫檀木的書架上,整齊地排列著經史子集與最新的世界地理圖冊,古老的智慧與現代的視野在這裡交彙。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灑在王銘寬闊的辦公桌上,將那支純金打造的龍紋鋼筆映照得熠熠生輝。
王銘是什麼人?
是一個將腹黑與隱忍刻在骨子裡的戰略家,習慣於在沉默中布局,在關鍵時刻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但他同時,也是一個睚眥必報,自尊心極強的人。他可以容忍敵人在戰場上用最猛烈的炮火與他對話,因為那是軍人之間基於力量的相互尊重。但他絕不容忍,有人敢在輿論的舞台上,用潑婦罵街的方式,如此公開地羞辱他本人和他的帝國。這觸及了他作為一名君主,乃至作為一名普通男人的底線。
當侍從官將那份附有《英吉士報》原文和精準翻譯件的電報呈上時,整個禦書房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幾度。侍從官低著頭,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他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冰冷的威壓,從那張平靜的龍椅上散發出來。
王銘隻是平靜地看了一眼那篇充滿了憤怒詞彙的報道。他沒有像喬治六世那樣咆哮,更沒有摔碎任何東西。他的臉上甚至連一絲怒意都看不到。他隻是緩緩地,將那份電報放在桌上,然後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絲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那笑容裡,沒有憤怒,隻有純粹的、如同手術刀般精準的殺意。
“無能狂怒,這是無能者的哀嚎。”他輕聲說道,聲音不大,卻在空曠的書房裡回蕩。他拿起那支金筆,在指尖優雅地轉動著,像是在思考如何解剖一隻不知死活闖入他手術室的青蛙。
然後,他對侍從官吩咐道:“去,把帝國皇家報社的總編輯張季鸞,還有宣傳部的顧鈞部長,立刻給朕叫來。”
半小時後,在禦書房裡,張季鸞和顧鈞恭敬地站在王銘麵前。前者是帝國新聞界的泰鬥,筆杆子如刀;後者是外交界的老將,深諳國際輿論的運作規則。他們看著皇帝陛下那平靜無波的臉,心中卻都明白,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即將來臨。
王銘親自口述,讓張季鸞身邊的速記員飛快地記錄。他的語速不快,用詞平實,但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淬了劇毒的、閃著寒光的鋒利手術刀,精準地瞄準了日不落帝國最柔軟、最敏感的要害。
第二天,大夏帝國的官方喉舌,發行量覆蓋全球的《帝國日報》,以前所未有的姿態,做出了回應。
其頭版頭條,用一種巨大到幾乎占據了半個版麵、如同鮮血般刺目的血紅色特大號字體,刊登了王銘以帝國皇帝名義發布的正式回應:
《告全球人民書:兼答某個島國國王的狂吠》
這篇文章沒有使用任何傳統的外交辭令,而是以一種極其通俗、極具煽動性的口吻,向全世界宣告了大夏帝國的態度。
“朕,大夏帝國皇帝王銘,聽聞在遙遠的白洲,某個沒有紳士風度的島國國王,對我個人以及我的國家,進行了一些毫無風度、也毫無邏輯的評價。朕對此深表遺憾。朕遺憾的,並非他的無知與粗魯,而是為那個國家的人民,擁有這樣一位缺乏基本禮儀和現代智慧的君主,表示深切的同情。”
文章的開篇,就直接將調性拉滿。輕描淡寫之間,將喬治六世的怒斥,定義為“缺乏禮儀和智慧”的“狂吠”,並順帶表達了對整個英吉帝國人民的“同情”,姿態之高,蔑視之意,溢於言表。
“朕原本以為,在西方文明的語境中,備受推崇的所謂‘貴族精神’,至少應該意味著優雅、體麵和麵對失敗時的從容。但現在看來,這不過是一塊華麗的遮羞布。一旦在實力的牌桌上輸不起,這塊布便會被氣急敗壞地扯下來,剩下的,便隻有歇斯底裡的無能狂怒和街頭潑婦式的咒罵了。這讓朕對‘貴族’這個詞的定義,產生了深刻的懷疑。”
緊接著,文章開始正麵回應“軍火販子”和“暴發戶”的指控,將其轉化為對帝國製度優越性的論述。
“朕的帝國,是依靠我十萬萬勤勞智慧的同胞,用他們的雙手和汗水,建立起來的。我們走的,是一條獨立自主、自力更生的道路。朕賣的每一艘船,賺的每一分錢,都是通過公平、公開的國際貿易,在陽光下堂堂正正獲得的,是乾淨的!這不像某些國家,其所謂的‘光鮮’與‘體麵’,至今仍然是建立在壓榨和剝削其廣闊殖民地人民的血汗之上。當他們在英吉漢宮裡享受著精致的下午茶時,可曾想過,那些來自東方漢洲的茶葉,浸透了多少農民的漢水?那些來自南洲的方糖,又磨碎了多少黑洲奴隸的骨頭?”
這一段,如同三記精準的重拳,直接打在了英吉帝國最敏感、最無法辯駁的痛處上。“日薄西山”否定了它的現在,“祖上搶掠”否定了它的過去,“殖民地血汗”則徹底撕碎了它“文明燈塔”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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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致命的,是文章的最後一段。王銘話鋒一轉,將戰火從國家層麵,引向了最讓貴族們無法忍受的私人領域。
“至於說到某些宮閨秘聞,朕作為一個文明人,本不屑於談論這些。畢竟,窺探他人隱私,是極不體麵的行為。但既然對方已經首先撕下了偽裝,放棄了體麵,那朕倒是也從一些非常有趣的渠道,聽聞了一些關於溫莎城堡裡,那些可愛的柯基犬、某些勤勞的賽馬場馬夫,以及口味相當獨特的下午茶的趣聞軼事。不知貴國王室,是否有興趣與全世界的民眾,分享一下這些足以讓貴國最偉大的劇作家比亞莎士,都靈感迸發,寫出一部全新悲喜劇的精彩故事呢?”
這篇回應,極儘挖苦、嘲諷、影射、人身攻擊之能事。
最後那段關於“柯基犬”、“馬夫”和“下午茶”的流氓式暗示,更是陰損到了極點,它沒有指名道姓,卻又仿佛什麼都說了,直接將矛頭對準了英吉王室最核心的私生活和個人尊嚴。
這已經不是外交辭令了。這是赤裸裸地把英吉王室和整個大英帝國的臉麵,按在地上,用最粗糙的、混雜著沙礫的砂紙,反複地、狠狠地摩擦!
這一下,英吉利海峽對岸,徹底破防了!
喬治六世不僅僅是憤怒,更是感到了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從未想過,一個同樣頭戴皇冠的君主,會用這種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徹底無視傳統外交規則的“流氓打法”來回應。這讓他感覺自己像一個穿著全套盔甲的騎士,卻被一個不講武德的街頭混混,用石灰粉和碎磚塊打得暈頭轉向,無所適從。
他緊急召開內閣會議,下令發動整個帝國的宣傳機器,從官方到民間,對王銘本人和大夏帝國,展開全麵、徹底的反擊。
一場史無前例的,波及全球的“文墨之戰”arofink)就此爆發。
從內閣大臣到知名作家,從各大大學教授到街頭熱血的青年政客,所有能發聲的渠道,報紙、電台、乃至剛剛興起的電視台,全部開動起來,對王銘和大夏帝國展開了鋪天蓋地的口誅筆伐。
他們引經據典,從曆史的塵埃中翻出早已過時的“大夏帝國威脅論”,試圖向世界證明,大夏的崛起,是東方漢洲專製主義對西方自由文明的根本性威脅;他們將王銘描繪成一個殘暴、嗜血、毫無理性的“新天可汗”,一個企圖用鋼鐵和謊言奴役全世界的漢洲獨裁者;他們攻擊大夏的文化,稱其為“野蠻的”,攻擊大夏的製度,稱其為“落後的”,攻擊大夏的人民,稱其為“尚未開化的”。
然而,他們嚴重低估了一件事。
他們捅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馬蜂窩。
大夏帝國的文人階層,幾千年來,本就有著極強的民族自豪感和深入骨髓的文化優越感。他們剛剛從近二十年的屈辱曆史中掙脫出來,整個國家都處於一種“揚眉吐氣、舍我其誰”的極度亢奮狀態。
眼看著自己心目中,那位帶領帝國走向偉大複興、堪比曆代明君的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被一群他們素來在心底裡瞧不起的“紅毛蠻夷”圍著潑臟水,這還得了?這簡直比打他們的臉還難受!
“反擊!必須狠狠地反擊!”
“筆杆子也是槍杆子!是時候讓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蠻夷,見識見識我大夏八千年罵人的文化底蘊了!”
“跟我們玩文字遊戲?這幫孫子,我們老祖宗寫《孫子兵法》的時候,他們祖宗還在樹上沒下來呢!”
“陛下已經為我們指明了方向!考據、影射、人身攻擊!把他們祖宗十八代的黑料都給我挖出來!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麼叫真正的‘信史’!”
在宣傳部的組織和授意下,大夏的文人們火力全開。他們引經據典,妙語連珠,嬉笑怒罵,皆成文章。他們將英吉帝國從伊麗莎白時代的海盜發家史,到近代白黑新大陸三角貿易和各種殖民地的血腥鎮壓,全都在故紙堆裡翻了出來,用最辛辣、最尖刻的語言,編成了各種體裁的文藝作品。
一時間,整個大夏的輿論場,變成了一場揭英吉帝國老底的狂歡盛宴。犀利的社論、諷刺的漫畫、尖刻的雜文,如雪片般飛向世界各地。甚至連民間的評書、相聲藝人,都連夜編出了新段子,《大話英吉》、《海盜發家史》、《英吉漢宮秘聞》等節目,在電視節目和電台裡大受歡迎。
大夏帝國強大的宣傳機器,第一次向世界展露了它猙獰而恐怖的一麵。它不僅僅是單向的灌輸,更是全民參與的狂歡,其聲勢之浩大,創造力之豐富,讓習慣了單調宣傳的西方世界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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