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普士之聲”行動預定的攻擊發起日代號“審判日”)到來前的最後一個月裡,德普士帝國的東部邊境地區,如同一位技藝精湛的演員,完美地演繹著一出名為“和平”的戲劇。這片廣袤的土地,西接帝國富饒的腹地,東鄰由六個小國組成的鬆散聯盟,此刻正沉浸在一種精心編織的、幾乎令人窒息的常態之中。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刺破巴爾卡山脈的薄霧,照亮蜿蜒的界碑時,德普士邊防軍第三巡邏隊的下士克勞斯,正懶洋洋地打著哈欠,將一支還剩半截的香煙摁滅在哨所的沙袋上。他的步槍斜挎在肩上,槍帶被磨得油光發亮,仿佛一件裝飾品多於殺人工具。他和他的三名同伴,沿著固定的巡邏路線,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這條路線他們已經走了上千遍,熟悉到閉著眼睛都能摸清每一塊石頭的位置。
“嘿,伊萬!”克勞斯衝著百米開外,屬於鄰國波尼亞的哨所高聲喊道,用的是對方帶著濃重口音的語言,“你那該死的婆娘昨晚又讓你睡地板了嗎?看你今天無精打采的。”
對麵的哨兵伊萬聞聲,從簡陋的木製崗哨裡探出頭來,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一絲憨厚的笑容。“閉嘴吧,克勞斯!你還不如關心一下你家那頭快要掉光毛的老狗。我昨晚喝了我們最好的李子白蘭地,睡得像頭熊。”
這種夾雜著粗俗玩笑和日常問候的對話,在長達數百公裡的邊境線上每天都在上演。士兵們交換香煙,抱怨糟糕的夥食,甚至在某些無人看管的河段,偷偷進行著小規模的易貨貿易——用德普士的罐頭牛肉換取對方的烈酒和手工奶酪。這是一種奇特的共生關係,一種建立在長期對峙和無所事事基礎上的邊境文化。沒有人,至少在這些底層士兵的眼中,能嗅到一絲戰爭的火藥味。
德普士帝國的宣傳機器也在全力配合這場盛大的偽裝。由國家控製的廣播電台,每天準時播放著帝國民眾最熟悉的內容。上午是振奮人心的進行曲和瓦格納的《女武神的騎行》,營造出一種強盛而有序的帝國形象;下午則是舒緩的古典樂章,伴隨著一些無關痛癢的國內新聞。播音員用他那醇厚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不厭其煩地報道著:“……西部農業省份迎來前所未有的大豐收,穀物堆積如山,帝國人民將不再為麵包發愁……”或是“……在偉大的皇帝關懷下,位於帝國南部的工業城市紐倫堡,一座全新的合成燃料工廠於昨日舉行了盛大的落成典禮……”
這些新聞,如同注入帝國血管的鎮靜劑,讓所有人都相信,帝國的重心在於內部建設和經濟發展。和平,似乎是帝國當前最堅定的國策。就連最敏銳的外國觀察家,在遞交給本國的外交報告中也寫道:“德普士帝國目前似乎滿足於其現有疆域,其宣傳口徑和國內政策均未顯示出任何對外擴張的跡象。東部邊境的軍事部署維持在最低限度的常規水平。”
然而,當白晝的喧囂與偽裝褪去,夜幕如同巨大的黑天鵝絨,籠罩住整個德普士帝國時,一場截然不同的、屬於鋼鐵與陰謀的戲劇才剛剛拉開序幕。在這層和平的帷幕之下,一股龐大到足以改變大陸格局的鋼鐵洪流,正在以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效率和紀律性,悄然向東方彙集。
德普士帝國引以為傲的鐵路係統,此刻成為了總參謀部手中最致命的武器。這張遍布全國、如蛛網般精密的鐵路網,在總參謀部的統一調度下,變成了一條條在夜間搏動的黑暗動脈。每當午夜的鐘聲敲響,帝國腹地的各大鐵路樞紐便開始變得異常繁忙。一列列被漆成深綠色的軍用列車,悄無聲息地滑入站台。沒有歡送的人群,沒有嘹亮的汽笛,隻有軍警在站台上投下的長長身影和軍官們壓低聲音發出的指令。
這些列車的構成堪稱一座座移動的軍火庫。沉重的平板車廂上,用厚重的帆布和偽裝網覆蓋著的,是德普士陸軍最新式的三號和四號坦克,它們黑洞洞的炮口被統一調整到水平位置,仿佛蟄伏的猛獸。悶罐車廂裡,擠滿了沉默的士兵。他們全副武裝,靠在冰冷的車壁上,隻能從車廂的縫隙中窺見外麵飛速倒退的夜色。年輕的坦克手漢斯,今年才十九歲,他緊緊抱著自己的頭盔,感受著列車有節奏的晃動。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命令隻是“向東”。車廂裡彌漫著汗水、槍油和廉價煙草混合的氣味,沒有人說話,隻有金屬碰撞和車輪碾過鐵軌的“哢嚓”聲,構成了一曲單調而壓抑的交響。
為了達到極致的保密效果,所有軍列都執行著嚴苛的燈火管製。車頭燈被熄滅,車窗被厚厚的黑布遮擋,整列火車如同一條在黑暗中潛行的巨蟒,悄無聲。沿途所有的鐵路信號站都接到了來自最高統帥部的密令,所有民用列車必須無條件為這些“幽靈列車”讓路,任何延誤都將被視為叛國。鐵路工人被告知這是“特殊物資調動”,並被要求在軍警的監視下工作。任何試圖打探或泄密的行為,都將麵臨軍事法庭的嚴厲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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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這些滿載著死亡與毀滅的列車會準時駛入預先勘察好的隱蔽站點。這些站點通常位於大片森林的深處,或是有著長長隧道的山區。列車會被分割成小段,分彆藏匿在茂密的樹林下或直接停在隧道裡。工兵部隊早已在這裡搭建了巨大的偽裝網,從空中看去,這些地方與周圍的自然景觀毫無二致。士兵們被允許下車活動,但範圍被嚴格限製在偽裝網覆蓋的區域內。他們在這裡進行著最低限度的休整,擦拭武器,檢查車輛,沒有人知道下一段旅程何時開始,他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和服從。這種高度緊張和壓抑的旅程,持續了數周之久。數以百萬計的士兵和數萬輛技術裝備,就這樣在全世界的眼皮底下,完成了一次堪稱奇跡的戰略大轉移,從帝國的心臟地帶,被精準地泵送到了東部邊境的攻擊出發陣地。
當最後一批部隊抵達靠近邊境的最終集結區域後,這股鋼鐵洪流便徹底消失在了巴爾卡山脈西麓那連綿不絕的原始森林和深邃幽暗的山穀之中。這裡,是“德普士之聲”行動的序曲即將奏響的舞台。數千輛坦克和裝甲車,在工兵的引導下,被小心翼翼地開進預設的林間空地,彼此之間保持著嚴格的疏散距離。隨後,巨大的偽裝網從天而降,將這些鋼鐵巨獸完全覆蓋。士兵們爬上車頂,將砍伐下來的樹枝、雜草和藤蔓插在偽裝網上,使其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從數百米的高空俯瞰,這裡隻是一片再普通不過的森林,隻有最敏銳的眼睛,才能在光影的變幻中,察覺到那隱藏在樹冠之下,極其微弱的、非自然的金屬反光。
紀律,在這裡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一道道嚴厲的禁令通過地下鋪設的有線電話網絡,傳達到每一個基層單位:絕對禁止生火,所有士兵隻能依靠分發的單兵自熱口糧和冷水維生;絕對禁止使用任何無線電設備,防止敵方進行無線電偵測和定位,所有的通訊聯絡,哪怕是連隊之間的溝通,都必須通過通訊兵跑步傳遞或依賴這條脆弱的地下電話線;絕對禁止任何不必要的走動和喧嘩,整個集結區,除了偶爾傳來的鳥鳴和風聲,安靜得像一片墳場。
為了確保這片區域的“純淨”,德普士空軍的戰鬥機部隊,在赫爾戈林將軍的親自指揮下,已經在集結區上空建立起了一個半徑兩百公裡的、絕對的禁飛區。數十個中隊的戰鬥機,從偽裝良好的野戰機場起飛,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在數千米的高空進行戰鬥巡邏。他們的任務隻有一個:擊落任何未經許可闖入這片空域的飛行器,無論是六國聯盟的軍用偵察機,還是碰巧偏離航線的民用客機。在過去的幾周裡,已經有三架不明國籍的小型飛機,因為“誤入”這片空域而神秘失蹤,它們的殘骸,至今仍靜靜地躺在無人知曉的密林深處。
在這片被死亡和紀律籠罩的森林裡,德普士帝國最鋒利的矛,正在進行著最後的打磨。士兵們在沉默中擦亮刺刀,坦克手們一遍又一遍地檢查著炮彈和車載電台,炮兵們則用最精密的儀器,校對著火炮的每一個射擊諸元。他們就像一群耐心的獵人,在等待著總攻信號的發出。而他們腳下的土地,這片看似寧靜的邊境,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一個積蓄著毀天滅地能量的巨大火藥桶,隻等待著那一顆火星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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