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的季風帶著鹹澀而溫熱的氣息,吹拂著聖路易港的碼頭。這是比亞島的初夏,空氣中彌漫著熱帶植被與海洋混合的獨特味道。港口內,最後一艘滿載著人員與物資的巨輪“複興號”緩緩拉響了它悠長的汽笛,宣告著一場史詩般遷徙的終結。甲板上,密密麻麻的士兵和平民沉默地望著這片陌生的土地,他們的眼中交織著迷茫、疲憊,以及一絲殘存的希望。他們是法希王國的餘燼,也是這個古老國度未來的火種。
這場被後世曆史學家稱為“偉大航路”的大遷徙,是世界近代戰爭史上一次絕無僅有的戰略行動。在德普士帝國的鋼鐵洪流席卷西白洲大陸,法希王國的百萬大軍兵敗如山倒之後,國王路易二十做出了一個痛苦而決絕的決定:放棄大陸本土,將王國的核心力量——政府、軍隊、精英人口和工業設備,悉數轉移至帝國在黑洲大陸的直屬領地比亞島。這不僅是一次地理上的撤退,更是一次文明的播遷。
在聖路易港的總督府,一座融合了西白洲古典主義與黑洲本地風格的白色建築前,國王路易二十身著筆挺的元帥服,麵對著來自世界各地的記者和使節,發表了那篇注定載入史冊的《聖路易宣言》。他的聲音通過無線電波傳遍了全球每一個角落,清晰而堅定:
“今天,我,法希王國國王路易二十,在此宣告:法希王國雖暫時失去了它在西白洲的搖籃,但法希的靈魂與主權未曾有片刻屈服。從此刻起,比亞島將成為王國新的臨時首都,聖路易港將是自由法希的心臟。我們的政府將在這裡繼續行使神聖的權力,我們的軍隊將在這裡重整旗鼓。法蘭西永不滅亡,它隻是暫時離開了故土。我們將與我們堅定的盟友英吉利王國並肩作戰,無論代價多大,無論道路多長,我們都將戰鬥到底,直到勝利的旗幟重新飄揚在黑黎城的上空!”
宣言擲地有聲,但其背後,是一連串觸目驚心的數字,它們共同勾勒出一個昔日巨人的驟然跌落。
法希王國,這個曾經在西白洲大陸上擁有340萬平方公裡肥沃土地的帝國,一夜之間失去了它的一切。從北方的工業重鎮到南方的葡萄酒莊園,從古老的都城黑黎到大西洋沿岸的深水良港,所有的一切都已淪陷於德普士的鐵蹄之下。如今,王國的核心領土僅剩下比亞島。這座位於黑洲東南部的巨大島嶼,麵積雖達98萬平方公裡,遼闊而富饒,但與失去的大陸本土相比,核心疆域驟然縮減了超過百分之七十。廣闊的海外殖民地雖然仍在王國掌控之下,但它們在過去更多扮演著資源供應地和軍事前哨的角色,從未被視為國家的肌體本身。法希王國,從一個地地道道的大陸中心國家,變成了一個以島嶼為基石的海洋國家。
戰前,法希王國本土及其歐洲領地的人口總數高達3.7億,是西白洲人口最稠密的國家之一,龐大的人口基數是其工業實力和軍事潛力的源泉。然而,殘酷的戰爭和國土的淪喪徹底改變了這一切。最終,成功追隨王室和政府抵達比亞島的核心人口約為9000萬。這個數字構成複雜,包括了比亞島的原住民、約2000萬從大陸撤離的本土移民,以及整建製撤出的180個師的軍隊及其家屬。儘管9000萬依然是一個龐大的數字,足以支撐一個地區性強國的運作,但相較於巔峰時期的3.7億,已然跌落了近四分之三。那些未能離開的數億國民,正生活在敵人的刺刀和“新秩序”的陰影之下,他們的命運成為了懸在每一個比亞島法希人心頭的痛。
這場大遷徙帶來的最深刻變化,是國家定位的徹底顛覆。法希王國一夜之間,從一個血統純正、文化優越感強烈的西白洲國家,變成了一個以黑洲為根基的“流亡”政權。它的政治中樞從風雅浪漫的黑黎,轉移到了炎熱潮濕的聖路易。這不僅僅是數千公裡的地理跨越,更是一場劇烈的文化與心理衝擊。法希人必須學會在一個全新的環境中生存和發展,與他們曾經俯視的殖民地文化進行前所未有的深度融合。他們是這片土地的統治者,但同時,他們也是失去了家園的異鄉人。
曾經,法希王國是世界棋盤上最重要的棋手之一,其綜合國力足以與任何一個強權分庭抗禮。但現在,它從世界頂級強國的寶座上轟然墜落,淪為了中等強國。失去了西白洲大陸的完整工業體係、技術中心和人口腹地,法希的國力遭受了堪稱毀滅性的打擊。它不再是那個能夠在大陸上與德普士帝國爭奪霸權的巨人,而變成了一個在戰略上必須嚴重依賴盟友——尤其是英吉利王國的海上力量——才能勉強維持戰爭的區域性角色。它的命運,在很大程度上,已經與盟軍的整體戰略緊緊捆綁在了一起。
然而,正如古老的諺語所言,挑戰的背麵往往鐫刻著機遇。比亞島的建立,這場看似絕境的撤退,也為法希王國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新生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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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西白洲大陸的比亞島,被浩瀚的大洋所環繞,這片廣闊的水域成為了法希王國最堅固的護城河。德普士帝國強大的陸軍和戰術空軍,其威力被海洋極大地稀釋。比亞島成為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後方基地,德普士的軍事力量在短期內無法對其構成直接威脅。在這裡,法希王國可以不受乾擾地舔舐傷口,重建體係,訓練軍隊,發展工業,為未來漫長而艱苦的反攻積蓄力量。這片土地,成為了自由法希的“諾亞方舟”。
隨著2000萬本土移民一同登島的,是法希王國最寶貴的財富——知識與技能。這批移民中包括了數以萬計的頂尖工程師、科學家、經驗豐富的管理者和技術精湛的熟練工人。他們是法希工業的靈魂。當這股強大的智力資源,與比亞島及其他黑洲殖民地蘊藏的豐富自然資源——儲量驚人的石油、天然橡膠、煤鐵礦以及各種稀有戰略金屬——相結合時,一場驚人的化學反應開始了。
在國王路易二十親自頒布的《國家複興法案》的強力推動下,一場規模宏大的工業化建設在比亞島全境展開。政府以戰時效率調動一切資源,在荒蕪的平原和叢林邊緣,一座座全新的工業城市拔地而起。“聖米歇爾兵工廠”日夜不停地生產著新式步槍和火炮;“勝利飛機製造廠”的生產線上,模仿德普士並加以改良的新式戰鬥機正在組裝;而在聖路易港新建的“希望船塢”裡,巨大的龍骨預示著新的戰艦和運輸船即將下水。這個曾經落後、僅作為原材料產地的殖民地,在短短時間內,被迅速改造成為一個高效運轉的現代化戰爭堡壘。
法蘭西戰役的慘敗,是所有法希軍人心中無法磨滅的恥辱。在比亞島的軍事學院裡,撤退下來的將軍們對那場失敗進行了痛苦而深刻的複盤。他們摒棄了陳舊僵化的陣地戰思想,開始潛心研究對手的戰術。德普士的“閃電戰”理論被一遍遍地剖析、學習和模仿。
以此為基礎,180個師的法希陸軍開始了脫胎換骨的重組。他們利用比亞島開闊的草原和丘陵地帶進行實戰化演練,組建了全新的裝甲師和摩托化步兵師。這些部隊裝備著新出廠的坦克和車輛,戰術思想完全圍繞著“速度、集中、突破”的核心。這支被命名為“新法希軍團”的武裝力量,將成為未來在北非沙漠戰場上對抗德普士“非洲軍團”的主力,更是反攻西白洲大陸的希望所在。
同時,為了彌補兵源的不足,並加強對廣袤黑洲殖民地的控製,法希政府開始大規模動員殖民地人力。他們利用黑洲殖民地的龐大人口,迅速組建了200個“黑洲師團”。這些士兵由法希軍官指揮和訓練,雖然裝備和訓練水平初期參差不齊,但他們熟悉地形,吃苦耐勞,為法希提供了至關重要的戰略預備隊。
法希海軍雖然在撤退中損失了一部分力量,但主力尚存。他們以比亞島和黑洲西海岸的港口為基地,與強大的英吉利皇家海軍協同作戰。在大西洋的驚濤駭浪中,他們的驅逐艦和巡洋艦為生命線般的運輸船隊護航,與德普士的潛艇部隊展開殊死搏鬥。在印度洋上,他們則負責保障通往遠東和中東的航路安全,為整個盟軍陣營的物資流轉貢獻著力量。
在聖路易,一場精神層麵的重建也在同步進行。法希人深知,一個民族的存續,不僅在於武力,更在於文化的傳承。一座新的“黑黎”正在熱帶的陽光下被精心構築起來。城市規劃者們按照黑黎的城區圖,命名了新的街道:“香榭麗舍大道”、“聖日耳曼大街”、“勝利廣場”。從本土搶運出來的藝術珍品,包括繪畫、雕塑和古代典籍,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新建的國家博物館和圖書館裡。熟悉的建築風格、路邊的咖啡館、劇院裡上演的古典戲劇,無不體現著法希人重建精神家園的頑強決心。他們雖然身在黑洲,呼吸著異域的空氣,但他們的靈魂深處,依然是那個高傲而優雅的法蘭西。
世界的地緣政治版圖,因為這場大遷徙而被徹底改寫。德普士和它的盟友意塔王國,成為了西白洲大陸無可爭議的主宰,一個由鋼鐵、暴力和嚴酷紀律構築的“大陸新秩序”正在建立。英吉利島成為了孤懸海外、獨自麵對帝國怒火的前線堡壘。而在遙遠的南方,一個在灰燼中重生的法蘭西王國,正作為盟軍的“南方之錨”,悄然積蓄著複仇的力量。它像一頭受傷的雄獅,退回洞穴,舔舐傷口,但它的目光,始終銳利地投向大洋彼岸那片被奪走的故土。
全球戰爭的序幕已經落下,而真正宏大、殘酷的正劇才剛剛開場。德普士帝國的下一個目標昭然若揭,旨在徹底征服英吉的“海獅計劃”已經箭在弦上。不列顛上空的鷹嘯即將響徹雲霄。在南方的北非沙漠,在浩瀚冰冷的大西洋,在無數被占領的土地之下,新的戰場正在形成,抵抗的火焰正被悄然點燃。世界的命運,正懸於一線之間,等待著最終的裁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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