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黎明的曙光,刺破高索上空的濃厚硝煙時,一條寬約二十公裡,長達近百公裡的狹長地帶,已經徹底變成了人間煉獄。這條連接著隆美爾突圍點和施坦因納接應點的走廊,在接下來的七天七夜裡,將被交戰雙方的鮮血,染成永不褪色的赤紅。後世的軍事史學家,將它稱為——“庫拉血廊”。
隆美爾的裝甲矛頭,在與施坦因納的“歐根親王”師先頭部隊會師的那一刻,整個德普士軍隊,都爆發出了劫後餘生的巨大歡呼。然而,隆美爾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悅。他敏銳地感覺到,朱可夫的報複,即將來臨。
“命令部隊,不要停留!”隆美爾在無線電裡,向所有指揮官下達了冷酷的命令,“以師為單位,交替掩護,全速通過走廊!速度,速度就是我們的一切!”
然而,他的命令,很快就被證明,難以執行。
朱可夫部署在走廊兩側的沙羅步兵集團軍,如同兩把巨大的鐵鉗,開始瘋狂地向內擠壓。他們不與德普士的裝甲部隊進行正麵決戰,而是利用複雜的地形,不斷地滲透、襲擾。
德普士的運輸車隊,成為了他們最主要的攻擊目標。一輛卡車被反坦克槍擊中起火,就會堵塞住整條本就泥濘不堪的道路。緊接著,沙羅的迫擊炮彈,就會像雨點一樣,覆蓋這片區域。
德普士軍隊,不得不分出寶貴的兵力,去清剿這些像狼群一樣難纏的沙羅步兵。突圍的速度,被大大地拖慢了。
而真正的噩夢,來自空中。
在北線擺脫了“佯攻”任務的沙羅空軍,如同被捅了蜂窩的馬蜂,傾巢而出。數以千計的伊爾2強擊機,在戰鬥機的掩護下,對這條狹窄的走廊,發動了不間斷的、毀滅性的空襲。
它們低空掠過,機翼下的機炮和火箭彈,將德普士的坦克、卡車和暴露在外的士兵,成片地撕成碎片。德普士空軍,在經曆了長時間的消耗後,已經無力與數倍於己的敵人,爭奪製空權。他們勇敢的飛行員,駕駛著戰鬥機,一次次地起飛迎戰,但大多都像撞向風車的堂吉訶德,一去不返。
地麵,變成了防空炮手們的地獄。德普士的88毫米高射炮,雖然威力巨大,但它們笨重的身軀,在泥濘的道路上,難以機動。它們往往在擊落一兩架敵機後,就會立刻招來數十架伊爾2的“重點關照”,最終被炸成一堆扭曲的鋼鐵。
整個走廊,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露天的屠宰場。到處都是燃燒的車輛殘骸,被炸得支離破碎的屍體,以及在泥漿中掙紮呼號的傷員。德普士軍隊引以為傲的組織和紀律,在這樣高強度的、立體的打擊之下,開始出現崩潰的跡象。
“元帥,我們必須停下來,重整隊形!”一名軍長在無線電裡,向隆美爾大聲請求,“我的部隊,快要被打散了!”
“不行!”隆美爾的聲音,嘶啞而堅定,“停下來,就是死亡!告訴你的士兵,用牙齒咬,用刺刀捅,也要給我往前拱!隻要衝出這條走廊,我們就能活下去!”
在這場殘酷的消耗戰中,德普士軍隊超強的單兵素養和戰鬥意誌,發揮到了極致。一個德普士班,在班長的帶領下,往往能頂住沙羅一個排甚至一個連的輪番攻擊。他們的老兵,在失去了重武器後,會熟練地使用繳獲來的沙羅反坦克槍,甚至用“莫洛托夫雞尾酒”,去和沙羅的坦克同歸於儘。
而沙羅士兵,則用他們無窮無儘的人數和悍不畏死的衝鋒,來彌補戰術和裝備上的不足。他們的政委,會身先士卒,高喊著“烏拉”,第一個衝出戰壕。即使在被德普士的機槍成片掃倒之後,後續的士兵,依然會踏著同伴的屍體,沉默而堅定地,繼續向前。
戰鬥的每一分鐘,都有成百上千的生命,在消逝。這已經不是一場關於戰術和戰略的較量,而是純粹的,意誌與意誌的碰撞,血肉與鋼鐵的對決。
隆美爾和皮可夫,這兩位當世名將,此刻都變成了冷酷的賭徒。他們不斷地將自己手中最後的部隊,投入到這個巨大的絞肉機裡。賭的,就是誰先撐不住。
在血色走廊的儘頭,皮可夫部署的第一、第二近衛坦克集團軍,已經基本完成了防線的構築。他們就像一頭張開了血盆大口的巨獸,靜靜地等待著,那些從絞肉機裡,僥幸爬出來的,筋疲力儘的獵物。
在“庫拉血廊”的另一端,也就是突圍的起點,漢斯·胡貝將軍的第14裝甲軍,以及其他幾支負責殿後的部隊,正在承受著他們軍人生涯中,最猛烈的,也是最後的攻擊。
他們,是隆美爾為了保全主力,而毅然留下的“鐵砧”。他們的任務,就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死死地擋住從包圍圈後方追擊而來的沙羅大軍,為正在走廊中掙紮的主力部隊,爭取時間。
當朱可夫的主力部隊,從被愚弄的憤怒中反應過來後,他們的複仇之火,便以雷霆萬鈞之勢,傾瀉在了胡貝的陣地上。
曾經用來對付假目標的無數“喀秋莎”火箭炮,現在,將它們致命的怒火,對準了這些真正的德普士士兵。一輪又一輪的齊射,將德普士的陣地,反複地犁了一遍又一遍。大地在哀嚎,鋼鐵在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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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鋪天蓋地的炮擊之後,是沙羅步兵潮水般的衝鋒。
胡貝將軍,將他最後的幾十輛坦克和突擊炮,作為移動的火力堡壘,部署在防線的關鍵節點上。這些鋼鐵怪獸,發出了最後的咆哮。一輛“虎”式坦克,在被數枚反坦克炮彈擊中,炮塔都被卡死的情況下,依然用它的並列機槍,瘋狂地掃射著,直到被一擁而上的沙羅士兵,用炸藥包,炸成一團火球。
戰鬥,進行得異常慘烈。德普士的殿後部隊,表現出了驚人的韌性。他們利用每一個彈坑,每一處廢墟,進行著頑強的抵抗。他們的機槍手,往往會戰鬥到最後一顆子彈,然後拉響手榴彈,與衝上來的敵人,同歸於儘。
胡貝的指揮部,設在一個被炸塌了一半的教堂地下室裡。他冷靜地調動著手中已經所剩無幾的兵力,像一個經驗豐富的棋手,用自己最後的棋子,去堵塞防線上一個又一個的缺口。
“將軍,我們的左翼,第297步兵師,已經失去聯係了。”一名參謀,麵如死灰地報告。
“我知道了。”胡貝的語氣,異常平靜。他知道,那意味著,那個師,已經全軍覆沒了。“命令工兵,炸毀我們身後最後的那座橋梁。告訴羅根堡上校,他的戰鬥工兵營,是我們的最後一道防線。我授權他,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撤退。”
“撤退?將軍,我們還能往哪裡撤?”
胡貝沒有回答。他走到那台唯一還能工作的電台旁,親自向隆美爾,發出了最後一封電報。
“我的元帥。我部已完成既定任務。皮可夫的主力,已被我部成功遲滯了四十八小時。彈藥即將耗儘,陣地即將被突破。這是我最後的通訊。能為您和帝國,奮戰到最後一刻,是我,漢斯·胡貝,此生最大的榮耀。德普士萬歲!皇帝萬歲!”
發送完電報,他命令通訊兵,砸毀了電台。
然後,他拔出自己的魯格手槍,走出地下室,來到了教堂的廢墟前。外麵,喊殺聲震天,炮彈的爆炸聲,此起彼伏。
他看著那些還在浴血奮戰的,他手下最後的士兵們。他舉起手槍,對著天空,扣動了扳機。
“士兵們!為了德普士!衝鋒!”
說完,這位德普士的將軍,第一個,向著潮水般湧來的沙羅士兵,發起了衝鋒。他麾下殘存的士兵們,也紛紛呐喊著,跟隨著他們的將軍,投入到了這場注定沒有歸途的,最後的戰鬥中。
鐵砧,碎裂了。
但是,它以自己粉身碎骨的代價,為隆美爾和他的主力部隊,贏得了最寶貴的四十八小時。這四十八小時,將決定,有多少人,能夠活著走出那條血色走廊。
而在走廊的另一頭,隆美爾的先頭部隊,終於看到了朱可夫為他們準備的,最後的“歡迎儀式”——由數千輛坦克組成的,綿延數十公裡的鋼鐵防線。
決戰的時刻,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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