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火!對空開火!”
麵對從天而降的櫻花國艦載機機群,運輸船隊爆發出最後的、也是最絕望的抵抗。船上的士兵們,用他們手中的步槍、衝鋒槍,甚至手槍,向著天空徒勞地射擊。無數細小的火線射向天空,卻像射入大海的石子,沒有激起任何波瀾。
櫻花國的飛行員,冷漠地看著下方甲板上那些如同螞蟻般騷動的人群。他們按下了發射按鈕。
“咻咻咻——”
機炮如同死神的鐮刀,劃破空氣,呼嘯而下。
一艘被征用的集裝箱船“東方之星號”成了首要目標。數枚炮彈直接命中它高高堆起的集裝箱。劇烈的爆炸將鐵皮箱子撕成了碎片,裡麵的軍用物資被引爆,引發了更加猛烈的二次爆炸。巨大的火球將半個船身吞噬,衝擊波把甲板上的士兵成片地掃入大海。船隻的龍骨在爆炸中斷裂,這艘巨輪發出了痛苦的悲鳴,開始從中間折斷,緩緩沉入火海之中。
屠殺開始了。直升機群肆無忌憚地在船隊上空盤旋,用機炮和火箭彈,挨個點名那些毫無還手之力的運輸船和醫療船。海麵上,到處都是燃燒的船隻殘骸、漂浮的屍體,以及在冰冷的海水中掙紮呼救的幸存者。整個庫爾斯克港灣,變成了一片名副其實的人間煉獄。
“不……不……”米勒跪在水泥墩後麵,呆呆地看著海上的慘狀。他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希望,在眼前被一點點地撕碎、焚燒、吞噬。
“起來!士兵!戰鬥還沒結束!”戴維斯少校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將他從絕望的深淵中踹醒,“你的戰友正在天上和海上死去!你想讓他們白死嗎?你想讓敵人從我們這裡過去,去殺更多的人嗎?”
戴維斯少校指著前方,那裡,櫻花國的海軍陸戰隊在重火力的掩護下,已經衝破了第一道防線,正在向碼頭的縱深突進。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占領最後的深水泊位,切斷北約軍最後的登船點。
“我們是最後的防線!我們身後,就是傷員!就是最後一批等待登船的兄弟!我們退無可退!”戴維斯少校從腰間拔出他的9手槍,朝著前方衝來的一個敵人連開數槍,然後對周圍所有還能動的士兵嘶吼道,“所有人!跟我來!反擊!把他們壓回去!”
或許是被海上戰友的慘死所刺激,或許是被戴維斯少校的悍不畏死所感染。殘存的北約士兵們,爆發出最後的血性。他們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從掩體後衝了出來,端著刺刀,揮舞著工兵鏟,甚至抱著石頭,與衝上來的櫻花國士兵展開了最原始、最血腥的白刃戰。
米勒也被這股狂熱的氣氛所裹挾。他忘記了恐懼,忘記了悲傷,腦海裡隻剩下班長臨死前那句“活下去,執行命令”。他怒吼著,將槍裡的子彈全部打空,然後像班長一樣,將步槍當作長矛,狠狠地捅進了一個櫻花國士兵的胸膛。
鮮血濺了他一臉,溫熱而腥甜。他拔出步槍,又砸向另一個人。
這是一場意誌的較量。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所有的戰術和技巧都已失效,隻剩下最純粹的殺戮本能。碼頭上,集裝箱之間,到處都是扭打在一起的士兵。刺刀入肉的悶響,骨頭斷裂的脆響,臨死前的慘叫,交織成一曲地獄的交響樂。
就在這場慘烈的肉搏戰進行到白熱化階段時,一個最致命的威脅出現了。
一小隊櫻花國工兵,在機槍的掩護下,抬著幾個巨大的磁性水雷,繞過了正麵的戰場,悄悄地接近了僅存的、還在進行裝載作業的最後一個深水泊位。那裡,停靠著巨大的兩棲攻擊艦“黃蜂號”,船上已經擠滿了數千名傷員和最後一批撤離的部隊。
一旦讓他們把水雷吸附在碼頭的支撐柱上並引爆,不僅整個泊位會被摧毀,“黃蜂號”也會被堵在港內,成為一個巨大的活靶子。
“阻止他們!快阻止他們!”戴維斯少校最先發現了這支小隊,他聲嘶力竭地大喊,同時用手槍向那個方向射擊。但距離太遠,而且對方有機槍火力壓製,根本無法有效命中。
眼看著,櫻花國工兵已經跑到了泊位下方,開始安放水雷。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身影從側麵的一個彈坑裡猛地竄了出來。是米勒。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衝出去。或許是班長抱著敵人同歸於儘的畫麵,在他腦中一閃而過。或許,他隻是不想再眼睜睜地看著最後的希望被毀滅。
他像一頭獵豹,衝向那幾名正在埋頭作業的工兵。
“板載!”一名負責警戒的櫻花國士兵發現了他,嚎叫著端著刺刀衝了過來。
米勒沒有躲閃,而是在即將相撞的瞬間,猛地側身,同時用槍托狠狠地砸在了對方的臉上。巨大的力量讓那名士兵的鼻梁瞬間斷裂,整個人向後仰倒。
米勒沒有停歇,他一個翻滾,躲開掃來的機槍子彈,滾到了泊位的支撐柱下。他看到兩名工兵已經將一個閃爍著紅燈的水雷固定在了水泥柱上,正在設置引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