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這原始而又無可匹敵的力量,正以最狂野的姿態,重新定義著“黑沼澤”的地理版圖。戴維斯策劃的這場人造天災,其威力遠超他最樂觀的預估。上遊數座秘密堤壩同時爆破,積蓄了整個雨季的龐大水量,在狹窄的河穀中彙聚、加速,形成了一股毀滅性的力量。
鬼畜六的先鋒突擊集團,那柄他引以為傲、削鐵如泥的“手術刀”,此刻正被這股力量無情地折磨、吞噬。被困在“黑曜石之路”上的櫻花國裝甲部隊,經曆了從天堂到地獄的急墜。幾分鐘前,他們還是馳騁在堅實大道上的鋼鐵洪流;幾分鐘後,他們就成了被困在汪洋孤島上的待宰羔羊。
大佐的指揮車,一輛經過特殊改裝的“虎鯊”式兩棲裝甲指揮車,幸運地沒有在第一時間被洪峰直接命中。但洪水帶來的次生災害同樣致命。他腳下的“黑曜石之路”正在發出呻吟,路基被湍急的水流瘋狂掏空,巨大的裂縫如同蛛網般蔓延。他的車輛隨著路麵的傾斜而劇烈晃動,車內的通訊設備和戰術屏幕閃爍不定。
“穩住!所有車輛,關閉引擎,拉起手刹!不要試圖移動!重複,不要移動!”大佐聲嘶力竭地在通訊頻道裡吼叫著。他眼睜睜地看著不遠處一輛九六式主戰坦克,在試圖倒車時,壓垮了脆弱的路基邊緣,那鋼鐵巨獸發出一聲不甘的轟鳴,滑入渾濁的洪水中,僅僅幾秒鐘,連炮塔的頂端都消失不見,隻留下一串翻滾的氣泡。
絕望的情緒像病毒一樣在頻道裡擴散。
“我們被淹了!水在上漲!”
“炮擊!是敵人的炮擊!”
“三號車被命中!我們起火了!”
“救命!誰來救救我們!路斷了!”
北約的迫擊炮彈如期而至,它們不再需要複雜的彈道計算,隻需對準那條唯一的目標線進行覆蓋性打擊。每一聲爆炸,都意味著一輛坦克或運兵車化為火炬,也意味著數十名櫻花國士兵的生命走到了儘頭。從燃燒的車輛中逃出來的士兵,麵臨著更殘酷的選擇:是被下一輪炮彈炸成碎片,還是跳入那片奔騰咆哮、裹挾著樹木和車輛殘骸的死亡之水。
大佐的眼中布滿了血絲。他的部隊,帝國最精銳的裝甲力量之一,正在以一種最屈辱、最無力的方式被屠殺。這不是一場戰鬥,這是一場處刑。他抓起望遠鏡,透過防彈玻璃的觀察窗,徒勞地搜索著炮彈來襲的方向。遠處的叢林被雨幕和水汽籠罩,影影綽綽,他什麼也看不見,隻能感覺到那片黑暗的叢林深處,有無數雙冰冷的眼睛正在注視著他們。
“工兵!工兵何在?!”大佐對著通訊器怒吼,“我們需要橋!或者任何能讓我們離開這條該死的路的東西!”
回應他的是一片死寂。他的工兵部隊,那些幾十分鐘前還在河邊集結,準備用高科技炸開河床的精英們,是第一批被洪水吞噬的犧牲品。數百名技藝精湛的工程師,連同他們寶貴的設備,此刻恐怕早已被衝到了幾十公裡之外。
“轟!”又一發炮彈在大佐的指揮車旁爆炸,掀起的泥水和彈片狠狠地砸在車體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巨響。車體劇烈搖晃,一名年輕的通訊兵被震得一頭撞在艙壁上,血流滿麵。
“長官!我們必須撤退!我們必須想辦法離開這裡!”副官驚恐地喊道。
“撤退?我們能撤到哪裡去?”大佐慘笑一聲,指著窗外,“前麵是洪水,後麵是斷路,天上是敵人的炮彈。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知道,他和他麾下殘存的士兵,已經成了鬼畜六元帥宏偉計劃中的棄子。他們的價值,就是在被徹底消滅前,儘可能多地消耗敵人的彈藥,為後續部隊探明敵人的火力配置。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作為一名帝國軍人,他可以接受戰死,但不能接受如此窩囊的覆滅。他重新抓起通訊器,切換到了最高加密等級的單線頻道。
“‘鷹巢’,‘鷹巢’,這裡是‘先鋒’。聽到請回答。”他呼叫著遠在後方總指揮部的岸島六郎。
幾秒鐘的電流嘶鳴後,那個熟悉而冰冷的聲音響起:“‘先鋒’,報告你的情況。”
“元帥閣下……”大佐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竭力維持著語氣的平穩,“我們遭到了敵人的水攻。他們炸毀了上遊的水壩,製造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洪水。我部被困於‘黑曜石之路’,道路正在被摧毀,我們正遭受敵軍大規模炮擊。先頭突擊營……恐怕已經全軍覆沒。”
無線電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大佐甚至能想象出岸島六郎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眼神會是何等的陰沉。他沒有聽到預想中的雷霆震怒,也沒有聽到任何一句安慰或鼓勵。
“損失報告。”許久,鬼畜六的聲音再次傳來,冰冷得不帶一絲情感。
“初步估計,人員損失超過三千人。所有重型裝備,包括99式坦克、‘虎鯊’指揮車、鋪路車、自行火炮……幾乎全部損失。工兵部隊……全滅。”大佐每說出一個詞,心都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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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位置?”
“坐標xxx.xxx,我們被困在一截長約三百米的路段上,前後道路均已中斷。”
“你的剩餘兵力?”
“不足兩百人,大部分帶傷,彈藥即將耗儘。”
又是一陣沉默。大佐知道,元帥正在他腦中的沙盤上,將他這支殘兵敗將徹底抹去。
“‘先鋒’,你的任務已經完成。”岸島六郎的聲音終於傳來,帶著一種非人的平靜,“你們為帝國揭示了敵人真正的戰術核心。‘黑沼澤’的價值,比我們預想的要高得多。現在,執行最後的‘玉碎’協議。摧毀所有剩餘的密碼和設備,儘可能對敵人造成殺傷。天皇陛下會記住你們的忠誠。”
“遵命!”大佐挺直了脊梁,莊嚴地回答。他知道,“玉碎”協議意味著什麼。戰鬥到最後一人,不留一個俘虜。
通訊中斷了。大佐放下通訊器,環視著車內僅存的幾名部下。他們臉上交織著恐懼、絕望和一絲麻木的瘋狂。
“傳我命令。”大佐的聲音不大,但異常清晰,“銷毀所有文件和加密設備。所有人員,檢查武器彈藥,準備進行最後抵抗。我們將在這裡,為天皇陛下儘忠!”
而在幾十公裡外,高地指揮所裡,戴維斯放下了望遠鏡。屏幕上,熱成像畫麵清晰地顯示著“黑曜石之路”上那些燃燒的殘骸和被困的櫻花國士兵。炮擊已經漸漸稀疏,不是因為仁慈,而是因為已經沒有太多值得浪費炮彈的目標了。
“將軍,”一名情報官走過來,遞上一份報告,“我們截獲了櫻花國前線指揮官與他們元帥岸島六郎的最後通訊。他們啟動了‘玉碎’協議。”
戴維斯接過報告,掃了一眼,臉上依舊是那副徹骨的冰冷。“意料之中。岸島六郎從不為失敗的棋子浪費感情。”
“我們是否需要停止炮擊,派部隊上去……”
“不必。”戴維斯打斷了他,“讓洪水和沼澤來完成剩下的工作。命令炮兵部隊轉移陣地,防止敵人空中報複。所有單位,重新進入潛伏狀態。通知後勤部門,我們需要更多的地雷、炸藥和迫擊炮彈。大量的。”
“是,將軍。”
“還有,”戴維斯補充道,“把這次戰鬥的完整影像資料,加密後傳送給司令部,附上我的評估報告:‘黑沼澤’戰役正式進入第二階段。敵人已被激怒,預計將在二十四小時內,發動規模十倍以上的報複性進攻。請求將預備隊,也就是那二十個山地師,立刻向‘黑沼澤’戰區輸送。我們需要每一寸土地,都變成敵人的絞肉機。”
他轉身,看著窗外那片被洪水肆虐的土地。這不是勝利的結束,這僅僅是一場血腥盛宴的開胃菜。他成功地折斷了岸島六郎的“手術刀”,但接下來,他將要麵對的,是這名“軍神”被徹底激怒後的雷霆之怒。一場更大規模,更殘酷的廝殺,即將在“黑沼澤”的每一個角落,血腥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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