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夜,陳大勇的行李堆了半炕:五張雜麵餅、兩雙新編的草鞋、一包粗鹽,還有小心包在油紙裡的肉乾。
陳耀祖趴在一旁,看爹爹用粗手指撫過每樣東西,像是在數家珍。
隻見陳耀祖從一旁拿出一個小籃子。
時間裡麵裝著一些枯黃的野草。
“爹,這個你用來泡水喝,上次王爺爺給小叔看腿的時候,說這個草曬乾了泡水,就不會中日頭的毒。”
陳大勇本來一開始看著自家兒子抱來的一堆雜草,有些不明所以。
現在聽到兒子,說出這樣的話,陳大勇這個鐵塔般的漢子突然紅了眼眶。
他一把抱起兒子,把臉埋在那奶香未散的小肩膀上。
陳耀祖感覺有熱熱的東西流進脖子裡,但他假裝不知道,隻是緊緊摟住爹爹的脖子。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陳大勇就背著行囊出了門。
家裡人,基本上都屬於全家出動,送著背著包袱的人,往村口走去。
而這樣的場景不止一家,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是前去服役的男人,整個村口都是相送的鄉親們。
老村長更是一再叮囑他們這群即將去服役的青壯男丁。
“爾等切記,出門在外定要守望相助,順順遂遂的去,平平安安歸來。”
村長名喚陳啟山,以前讀過幾年私塾,算是整個陳家村,最有墨水的一位了。
在整個陳家村,身為一村村長,那也是十分的有威望。
按照輩分,陳耀祖都要叫對方一聲叔祖父。
等到村長說完話後,村裡的其他人哪怕跟自家遠去的親人在家中已經說了許多的話。
可看著對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晨霧裡,嘴裡心裡又多了許多言語,卻終究無法脫出口。
隻能在原地留下一聲重重的歎息,並在心裡默默的祈禱,自家的親人能夠平安歸來。
陳耀祖看著這一幕,心裡也不是一般的難受。
以前總想著快快長大,憑借他腦中的想法,估計很快就能讓家裡人過上好日子。
可現實卻是,他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到現在,就已經拚儘了全力。
去年乾旱,要不是家裡人在山上,找到了大片的葛根。
家裡的幾個姐姐,不是被送人,就是被賣掉的下場。
而他想過讓家裡人進山裡麵去找藥材,以此改善家境。
卻不想這其中,會是一個多困難的過程。
一個是自家人,除了糧食,一些常見的野菜,在他們的心中,那草藥跟雜草沒什麼區彆。
更彆提他們村的周圍,山都快被薅禿了,哪裡會存在什麼藥材?
或者是穿越人士必備,搞什麼小龍蝦,賣什麼鹵肉之類的,或者是鹵那些不值錢的豬下水。
現實總比想象中的殘酷很多,每一條能想到的,都沒有適用於他們這個一貧如洗的家庭。
更彆提,他也不想被當做妖怪,一個才2歲的稚童,知道這麼多,不是鬼上身,那就是撞邪了。
哪怕他的家人信任他,可卻不能小看人心這個東西。
特彆是古人對這方麵那是十足的迷信,他可不想被當做妖怪抓去燒了。
所以,這一步真的是需要一個過程。
在此之前,隻能夠儘量的希望自己的運氣能夠好一點。
家人能夠等他多一點時間。
而且其實陳耀祖心中已經想到了一個不錯的法子。
也隻是缺一個機會,讓他展現在家人麵前。
不會那麼突兀,也不會把它當成一個妖怪抓起來。
上輩子陳耀祖錯過了大學,可說句實話,高中的學曆,讓他在古代已經完全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