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嗝實在太折磨人,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抽抽噎噎地接了過來,捏著鼻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剛放下杯子,陳耀祖已又倒滿一杯,他也不矯情了,連著灌了三大杯,直到肚子都有些發漲,那煩人的嗝竟真的戛然而止。
王富貴愣了愣,低頭摸了摸肚子,又抬頭看向陳耀祖,紅腫的眼睛裡多了幾分真切的感激。
他張了張嘴,聲音還有些啞:“謝……謝謝。”
說完,也不等陳耀祖回應,便又一頭紮回被子裡,繼續他的“傷心大業”。
隻是這回,許是沒了嗝聲的攪擾,他哭得安靜了許多,隻被子微微聳動,再沒發出讓人煩躁的聲響。
陳耀祖看著那緞麵被子又恢複了“小山”模樣,忍不住搖頭失笑——這小少爺,倒也還算有些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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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擦黑,暑氣卻沒消多少。
陳耀祖忙活了一天,後背早沁出了汗,黏糊糊地貼在身上,實在難受。
他記得徐老伯說過,後院辟了個水塘,專供學子們洗漱用,便拎著自己的木盆往後院去。
水塘邊已有幾個孩子在忙活,月光灑在水麵上,泛著粼粼的光。
陳耀祖接了半盆水,先拿帕子沾濕了擦臉,涼意順著毛孔鑽進去,頓時清爽了不少;
又換了塊帕子,胡亂擦了擦胳膊和後背,最後脫了鞋,把腳伸進盆裡泡了泡,才算舒坦。
回到屋裡時,天色已全黑了。
徐老伯提著燈籠來轉了一圈,沉聲囑咐:“明日有早課,都早些歇著,不許吵鬨。”
孩子們不敢違逆,紛紛爬上床。
燭火被吹滅後,屋裡隻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偶爾夾雜著一兩聲低低的啜泣——
許是夜深了,想家的情緒便悄悄冒了頭。陳耀祖翻了個身,聽著窗外的蟲鳴,漸漸也沉入了夢鄉。
第二天天還沒亮透,東方剛泛起一絲魚肚白,院子裡忽然響起“當當當”的梆子聲。
那聲音不疾不徐,敲了五下,在寂靜的清晨裡格外清亮,像根細針,輕輕刺破了學舍的安寧。
陳耀祖猛地睜開眼,腦子裡還有些發懵。
他側耳聽了聽,隔壁王富貴的床鋪依舊沒動靜,倒是斜對著的周浩嘟囔了一句“天亮了?”,翻了個身又沒了聲息。
陳耀祖坐起身,借著從窗縫鑽進來的微光看了看天,心裡估摸著,這時候約莫是辰時初刻——
比在家時起得早了足有一個時辰。他暗暗咋舌:這早讀,果然名不虛傳。
他動作麻利地穿好衣裳,疊被子時特意,把被角捋得平平整整。
收拾妥當,便拎著木盆到院子裡接水洗臉。
剛潑了把冷水在臉上,身後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回頭一看,幾個孩子揉著惺忪的睡眼,也打著哈欠出來了。
有的孩子顯然沒怎麼自己動手過,穿個衣服都笨手笨腳,扣子扣錯了位,頭發亂糟糟的像個雞窩;
有的則熟練些,端著水盆往水塘邊跑,腳步輕快得很。
陳耀祖洗漱完回屋時,屋裡已熱鬨起來,穿衣聲、說話聲、磕碰聲混在一處,倒有了幾分生氣。
可他隔壁的床鋪,依舊靜悄悄的。
那湖藍色的緞麵被子還鼓鼓囊囊的,連個褶皺都沒怎麼變。
陳耀祖探頭看了看,王富貴蜷縮在裡麵,小臉埋在枕頭上。
睡得正香,嘴角似乎還掛著點晶瑩——許是昨晚哭得太狠,累得連這滿屋子的動靜都吵不醒了。
周浩湊過來,順著他的目光瞧了瞧,撇撇嘴:“這位大少爺,怕是要遲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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