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學童們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貿然回答。
王富貴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陳耀祖,嘴型無聲地說:“是不是怕挨揍?”陳耀祖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好好聽。
徐夫子見狀,也不惱,反而笑了笑:“王富貴,你來說說。”
王富貴嚇得一激靈,慌忙站起身,結結巴巴地說:“回、回夫子,是、對長輩的一種尊敬……”
王富貴的確是被嚇到了,剛才他可是正在跟他的耀祖兄說悄悄話。
一心急倒是有些口不擇言了。
講堂裡頓時響起一陣壓抑的笑聲,徐夫子卻抬手示意大家安靜:
“倒也不算錯。心懷敬畏。對父母敬畏,才會孝順;
對師長敬畏,才會好學;對天地敬畏,才會行事有分寸。”
他拿起戒尺,輕輕敲了敲案幾,“你們當中,有農戶之子,有商戶之孫,還有像王富貴這般地主家的娃娃,出身不同,可進了這學堂,便是同窗,便要守一樣的禮。
見了比自己年長的同窗要稱‘兄’,見了年幼的要叫‘弟’,不可因家境分高低,這便是‘同窗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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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耀祖聽得格外認真,這樣的內容,以前他倒還真是從未聽過。
果然有句話說的對,如果不是為了趕路,語文才是最美的學科。
古人的智慧結晶果然不一般。
他悄悄看了一眼王富貴,隻見往日裡調皮的小少爺此刻也正襟危坐,臉上沒了半分嬉皮笑臉——
徐夫子講課就有這樣的魔力,哪怕是最頑劣的學童,也會被他話語裡的道理吸引。
講完“禮”的道理,徐夫子又教大家行禮的姿勢。
“彎腰時,腰背要直,不可塌肩;拱手時,左手在外,右手在內,指尖要齊眉。”
他親自示範,動作從容不迫,像株挺拔的青鬆。
學童們跟著模仿,有的彎腰太猛差點栽倒,有的拱手時手忙腳亂分不清左右,惹得徐夫子也忍不住笑了:“慢慢來,禮不是一日學成的。”
他讓學童們兩兩相對練習,講堂裡頓時熱鬨起來。
陳耀祖和王富貴一組,王富貴學著拱手,卻總把左右手弄反,陳耀祖小聲提醒:
“左手在外,你又弄反了!”
王富貴吐了吐舌頭,趕緊糾正,兩人你來我往,倒也練得認真。
另一邊,幾個年紀小的學童急得直跺腳,不是忘了彎腰,就是忘了拱手,徐夫子走過去,一個個手把手地教,原本威嚴的臉上滿是耐心。
練了半炷香的功夫,徐夫子讓大家停下,又講起了“樂”。
“禮與樂相輔相成,”他說,“禮定秩序,樂和人心。你們可知《詩經》?”
見眾人搖頭,他便拿起一本《詩經》,輕聲念了起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的聲音溫潤如玉,念到動情處,竟微微晃起了頭,長衫的下擺隨著動作輕輕擺動。
學童們都聽呆了,連窗外的鳥鳴都仿佛停了,整個講堂裡隻剩下徐夫子的吟誦聲。
那聲音裡有河水潺潺,有鳥鳴嚶嚶,還有少年人懵懂的歡喜,聽得人心裡暖洋洋的。
“這便是樂,”徐夫子念完,笑著說,“不是琴瑟之音,卻是藏在文字裡的韻律。
你們慢慢讀,便能品出其中的滋味。”
他讓大家跟著念,二十多個聲音湊在一起。
有的高昂,有的低沉,有的快,有的慢,雖不整齊,卻帶著一股天真的熱忱,像初春的嫩芽,爭先恐後地往上冒。
日頭漸漸爬到了頭頂,講堂裡的光線越來越亮。
徐夫子講得興起,竟從案上拿起一支筆,在宣紙上寫了一個大大的“禮”字,那字筆力遒勁,仿佛帶著千鈞之力。
“你們要記住,”他轉身看著眾人,眼神裡滿是期許,“進了這學堂,學的不隻是字,更是做人的道理。守禮,方能立身;知樂,方能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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