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馭下,有時也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關鍵在於把握度,知道什麼利可謀,什麼線不可越。
陳耀祖還真有些糾結,到底是大膽一些還是委婉一些?
然而,當他看著的場景是在鴻儒書院的招生考場上!
周圍皆是心懷理想的年輕學子!
若此時便畏首畏尾,曲意逢迎,豈不辜負了少年熱血?豈不違背了求學明理的初心?
一股豪氣自胸中湧起。他決定不再“成熟”,不再“世故”,就要以少年人的銳氣來寫上一寫。
畢竟每一位為官者,一開始無一不是揣著理想報複,想要為國為民。水也不是一日變渾的。
他提筆蘸墨,目光堅定,文思如泉湧: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一語,以自然之理喻人世之道,其意深矣。
夫為官者,處陰陽之交,居是非之場,若一味以嚴苛自矜,以清白自詡,恐非治國安民之良策。
然則何以權衡?曰:當明“察”之藝術,知“清”之境界,於混沌中守其原則,於紛繁中見其智慧。
昔者子產治鄭,寬猛相濟;管仲佐齊,通權達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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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不以絕對之清為能,而以實效為要。水無雜質則魚不存,人無包容則眾不附。
為官者若苛求下屬無瑕,追究細枝末節,則賢者畏其嚴而避之,能者懼其刻而遠之,終成孤家寡人,政令難行。
故高明者當如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明知下屬有小過而不究其全,見微瑕而不掩其瑜。
然此非謂可同流合汙也!觀曆代貪腐之案,多起於“小事可恕”之自欺,終於“大節已失”之追悔。
故“至察無徒”之真諦,在於區分“瑕不掩瑜”與“質變之腐”。
飲食應酬、人情往來,此世情所難免,可略示寬容;而貪墨國帑、殘害百姓、結黨營私,此乃根本之惡,絕不可容。
其間分寸,譬如良醫用藥,病輕則藥緩,病重則藥猛,全在辨證施治。
聖王禦下,深明此理。
唐太宗容魏征之直,亦納房杜之圓;康熙嚴懲貪官,卻對能吏小過網開一麵。此非昏聵,實乃洞明世事後之通達。
蓋因絕對清廉如海瑞,雖堪為道德楷模,然其執政實效未必儘如人意。
為政者需懂得:水清可養細流,水濁亦生魚蝦,關鍵在於疏通河道,不使淤塞成患。
至察之弊,尤在窒息生機。若官員動輒得咎,處處掣肘,則必趨於保守避事,寧不作為亦不冒險。
此與“庸政”、“懶政”何異?
故明主當設“容錯之界”,鼓勵創新實乾;智者當建“衡評之製”,既考清廉,亦核實效。
如此方能使賢者儘其才,能者竭其力。
嗚呼!為官之道,實乃行走於清濁之間的藝術。
全然混濁則民怨沸騰,絕對清澈則萬事停滯。
真正大智慧者,當如太極圖般清中有濁,濁中有清,知白守黑,知進知退。
既能堅守“不收賄賂、不徇私情”之底線,又懂得“容人小過、念人長處”之變通;
既保持“舉世皆濁我獨清”之警覺,又不失“和光同塵”之通達。
故曰:至清非無魚之清,至察非無徒之察。
真正的清明,是洞悉人性弱點後的悲憫,是堅持原則下的靈活,是看透世情卻不棄世事的擔當。
此乃千年官道中永不褪色的智慧,亦是為政者終身修行的境界。”
字字鏗鏘,擲地有聲!雖略顯理想化,卻充滿了少年人的鋒芒與不肯妥協的堅持!
當然也是借此表明了陳耀祖自己的原則初心。
最後一個字落下,手腕已酸麻。他長舒一口氣,仔細檢查一遍,確認無誤後,在陸續交卷的人流中,將自己的答卷呈上。
來到出口,發現姚宗勝早已等在那裡,搖著扇子調侃他速度慢。
陳耀祖隻是笑笑。
“就你快,這交卷快又不能多加點分,急啥?”
姚宗勝聽完翻了個白眼。
不久,王富貴和趙廷霄也相繼出來,神色中雖有疲憊,但更多是儘力後的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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