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場詩試的硝煙尚未散儘,第二場詞試緊接著拉開帷幕。
此番由梅溪書院監院出題,他緩步上前,提筆揮毫,雪白宣紙上赫然出現兩個靈動飄逸的大字——“行舟”!
“第二場,詞試!題目‘行舟’!詞牌不限,格律自選!
規則同前,半柱香為限,可搶答,可反攻!”周督學高聲宣布,新的計時香隨之點燃。
“行舟”二字,意象豐富,既可寫江海泛舟之景,亦可寓人生際遇之思,更可寄胸懷誌向之遠。
比之“少年”,更多了幾分畫麵感與哲理性,難度亦有所增加。
許是題目需更多時間咀嚼構思,這一次,並未出現剛點香就按鈴的景象。
香火安靜地燃燒了一小截,細長的香灰緩緩彎曲、墜落。
“叮鈴——!”
終於,鈴聲打破沉寂!來自江東書院!
一位學子快步上台,吟誦了一首《浣溪沙·行舟》,描繪了煙波江上行舟的悠然景致,詞句清麗,贏得一片掌聲。
這一聲鈴響仿佛打開了閘門,緊接著。
“叮鈴!”“叮鈴!”“叮鈴!”
鈴聲接二連三響起!無涯書院、紫陽書院、鴻儒書院……各方才子紛紛按鈴!
陳耀祖此刻隻覺文思泉湧,“行舟”這個意象觸動了他腦海中無數相關的詩詞佳句。
他深吸一口氣,在鴻儒書院又一次按鈴機會到來時,果斷伸手拍響了銅鈴!
“鴻儒書院,陳耀祖!”裁判唱名。
陳耀祖定了定神,大步上台。他摒棄了那些需要複雜用典的詞牌,選擇了相對自由、更重意境的《鷓鴣天》,朗聲吟道:
唱徹陽關淚未乾,功名餘事且加餐。
浮天水送無窮樹,帶雨雲埋一半山。
今古恨,幾千般,隻應離合是悲歡?
江頭未是風波惡,彆有人間行路難!
此詞一出,先寫離彆之景,繼而以“浮天水”、“帶雨雲”勾勒出蒼茫闊大的行舟背景。
最後筆鋒陡轉,由江頭風波引出“人間行路更難”的深沉感慨!
將“行舟”的物理意象升華至人生旅途的哲學高度,立意頓顯高遠!
“好一個‘彆有人間行路難’!此子見識不凡!”
“由景入情,由情入理,層層遞進,妙!”
台下讚歎聲四起。評委席上,幾位大佬也露出訝異之色,顯然沒想到這個看似年紀輕輕的學子。
能作出如此沉鬱頓挫、飽含人生體悟的詞章。
璿璣山人微微頷首:“此詞氣韻沉雄,結句尤佳,直指世路艱辛,非尋常少年所能道也。”
陳耀祖心中暗鬆一口氣,對自己的臨場發揮頗為滿意。
然而,競爭激烈,反攻瞬息而至。
他剛下台,無涯書院便有人按鈴,一首《水龍吟·行舟》,氣象萬千。
將行舟與家國情懷相聯係,格局宏大,瞬間將陳耀祖的詞比了下去,分數易主。
鴻儒書院豈甘人後?趙廷霄目光一凝,果斷按鈴!
他登台後,選擇的是《臨江仙》詞牌,聲音沉靜而有力:
夜飲東坡醒複醉,歸來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此詞借蘇軾典故,抒寫自身對宦海浮沉、身不由己的感慨,以及渴望擺脫束縛、追求精神自由的曠達情懷。
將“行舟”視為一種超脫羈絆、尋求心靈歸宿的象征,意境幽遠,灑脫中透著無奈,極為契合他此刻複雜的心境。
“好!‘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何其灑脫!”
“此詞深得東坡神韻,情懷高潔!”
趙廷霄的詞再次贏得滿堂彩,成功為鴻儒書院奪回一分!
詞試進入白熱化,各方才子你方唱罷我登場,佳作頻出。
最終,在計時香即將燃儘時,鴻儒書院孫清浩壓軸出場,一首精雕細琢的《踏莎行·行舟》。
以淒美婉約的筆觸,寫儘行舟客子的離愁彆緒與人生漂泊之感,詞句華美,情感細膩,再下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