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考試結束,陳耀祖三人拖著疲憊卻帶著一絲輕鬆的身體回到小院。
早已等候多時的家人立刻圍了上來,四姐姐端上熱騰騰的薑湯。
陳大勇和王父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打量著孩子們,確認他們隻是精神疲憊,並無大礙,這才長長鬆了口氣。
三人也顧不上多說,匆匆洗去一身黏膩的臭汗和貢院帶來的汙濁氣息,喝了點清淡的粥菜,便一頭栽進床鋪,沉沉睡去。
連續三日的精神高度緊繃,一旦鬆懈,困意便如排山倒海般襲來。
陳大勇心疼兒子,夜裡悄悄起身,不止一次伸手探向陳耀祖的額頭。
感受那平穩的溫度,才敢安心回去歇息,生怕這連番勞累之下,孩子會病倒。
短暫的休整後,第二場考試如期而至。此次進場,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
貢院外依舊人山人海,卻再無之前那些試圖接近、搭訕甚至製造混亂的“牛鬼蛇神”。
三人順利通過檢查,再次踏入那熟悉的號舍。
他們不知,這正是六皇子暗中安排的人手發揮了作用。
在絕對的權勢麵前,地方上的那些魑魅魍魎,終究不敢明目張膽地與一國皇子作對,隻得暫時收斂爪牙。
第二場考試,重在考察考生的綜合能力與文采,題型包括雜文、判語司法文書)、詔、誥、表再考一種)、以及詩賦,有時還會涉及算學等實用科目。
考題發下,陳耀祖凝神細看。雜文題目是《問“奢靡之風”與“國用民生”論》。
此題緊扣時弊,要求考生辨析奢靡消費對國家財政和百姓生活的影響。
陳耀祖略一思索,並未簡單批判奢靡,而是從“流通”與“耗竭”兩個角度切入。
他論述適度的、基於生產的消費能促進百工興盛、貨物流通,利於民生;
而無度的、脫離生產的奢靡,則會導致財富過度集中、資源虛耗,最終損及國本。
他引經據典,卻不忘結合王富貴平日談論的商業見聞,指出“奢靡之財,若源自土地兼並、巧取豪奪,則為毒瘤;
若源自工商繁盛、技藝創新,則如活水,需引導而非禁絕。”
觀點辯證,邏輯清晰,遠超一般學子空談“節儉”的套路。
詩賦題則是《賦得“江涵秋影雁初飛”得秋字五言八韻》。
此詩意境開闊又帶一絲清冷。
陳耀祖並未沉溺於悲秋傷懷,而是筆鋒一轉,描繪秋日江景之壯美,由雁陣南飛聯想到信息傳遞、遊子思鄉,最後落筆於“稻菽千重浪,倉廩自此盈”。
將秋日的蕭瑟之意,巧妙轉化為對豐收的期盼與對國泰民安的讚頌,格調頓時高昂,既扣題又不落俗套。
最讓他感到意外和興奮的,是一道附加的算學題:
“今有圓材,徑二尺五寸,欲為方柱,求其最大方材幾何?”
已知圓形木材直徑二尺五寸,要加工成截麵最大的方柱,求方柱邊長。)
此題涉及圓內接正方形及勾股定理的應用,對於多數隻讀聖賢書的學子而言,堪稱難題。
然而陳耀祖看到此題,眼中瞬間閃過亮光。
這正是他擅長且能與他人拉開差距的地方!
他幾乎不假思索,便在草稿紙上畫出圖形,迅速列出算式:
方材最大截麵即為圓內接正方形,其對角線等於圓材直徑。
他不僅給出了答案,還簡要注明了原理,過程清晰,結果準確。
這份遊刃有餘,在周遭一片抓耳撓腮的學子中,顯得格外突出。
經曆前兩場,陳耀祖的心態愈發沉穩。
第三場,乃是決定最終排名的關鍵——策論。
策論考察的是考生對經世濟民實際問題的見解與對策,最能體現一個人的學識、眼光和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