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我食言了!我回不來了!
巨大的愧疚、絕望、思念和失去一切的虛無感,如同無數把燒紅的鋼刀,反複切割著他的靈魂!他仿佛看到林雪站在空曠的站台上,列車遠去,她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凝固、破碎,最終化為無儘的悲傷和淚水……而這幅畫麵,是他親手造成的!是他無法兌現的承諾!
“嗚……嗚……”壓抑的、破碎的嗚咽聲在死寂的土房裡回蕩,混合著油燈燃燒時發出的細微“劈啪”聲,顯得格外淒涼。
他顫抖著,如同一個迷路的孩子,在冰冷的草席上摸索著。手指在粗糙的布料間劃過,最終,在飛魚服內襯貼近心臟的位置,觸到了一個堅硬、冰冷、帶著熟悉輪廓的小小物件。
是它!
他幾乎是痙攣般地扯開衣襟,將那枚小小的、在昏黃燈光下閃爍著黯淡光澤的黃銅哨子掏了出來!
它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依舊是那麼普通,沒有任何花紋,隻有頂端一個小小的吹孔。冰涼的觸感透過皮膚,直抵心臟。他記得它曾經在林雪掌心時的溫度,記得她將它掛在他脖子上時,那微微的癢意和悸動。
他用顫抖的指尖,無比珍視地、小心翼翼地摩挲著銅哨冰涼的表麵。仿佛通過這冰冷的金屬,能觸摸到六百年前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能感受到她指尖殘留的溫度,能聽到她清脆的笑聲和固執的話語。
“吹響它,我就能找到你!”
她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響起。
找到我?
沈煉布滿淚痕的臉上,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絕望到極致的慘笑。
六百年!滄海桑田!時空阻隔!你怎麼可能找到我?
他緩緩舉起銅哨,湊到唇邊。冰冷的金屬觸碰到乾裂的嘴唇。他閉上眼,用儘全身的力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然後,猛地頓住!
他沒有吹響它。
那口氣,最終化作一聲悠長、沉重、仿佛抽空了所有生命力的歎息,緩緩吐出。
吹響它?在這六百年前死寂的夜晚?除了驚動可能存在的鄰居,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還能有什麼意義?不過是徒增一份無望的期待和更深的絕望罷了。
他頹然地放下手,將冰涼的銅哨緊緊攥在掌心,仿佛要將其嵌入自己的血肉之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銅哨堅硬的邊緣硌得掌心生疼。
活下去!
這個念頭,如同風中殘燭般微弱,卻頑強地再次從絕望的灰燼中掙紮著冒了出來。
為了什麼?
他依舊不知道。為了償還賭債?為了不被卸掉胳膊?為了在張彪手下苟活?這些理由依舊蒼白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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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但是……
他低頭,看著掌心那枚在油燈微光下閃爍著黯淡光澤的銅哨。
林雪……
就算我再也回不去,就算你永遠等不到我……
我也要活下去!
帶著你的哨子,帶著你的笑容,帶著我們之間所有的回憶……活下去!
哪怕是在這地獄般的異世!
哪怕是為了……證明林峰曾經存在過!證明我們之間的愛……真實地存在過!
這個念頭,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顆石子,在他冰冷絕望的心湖中,激起了一圈微弱卻執拗的漣漪。
他抬起頭,布滿血絲、淚痕未乾的雙眼,透過那扇糊著發黃窗紙的小窗,望向外麵。
不知何時,烏雲已經散去。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在深邃的夜空中,清冷的光輝如同水銀瀉地,透過窗紙的縫隙,在冰冷的地麵上投下幾道狹長而朦朧的光斑。
月光,是同樣的月光。
照耀過六百年前的長安,也照耀著六百年後的京城。
它曾見證過他與林雪在槐樹下的笑語,如今,也冷冷地注視著這破敗土房裡,一個孤獨靈魂的無聲哭泣和絕望掙紮。
明月……可曾寄相思?
沈煉癡癡地望著那窗欞間透入的、清冷如霜的月光,淚水再次無聲地滑落。但這一次,淚水不再僅僅是絕望的宣泄,似乎還摻雜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寄托?
他將那枚冰冷的銅哨,用儘全身力氣,緊緊按在左胸心臟的位置。仿佛想將它融入自己的血肉,成為支撐自己在這冰冷異世活下去的最後一點微光。
油燈的火苗,依舊在微弱地跳躍著,掙紮著,在無邊的黑暗中,投下一小片昏黃而搖曳的光暈。
夜,還很長。
路,也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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