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牙陳”臉色劇變,也顧不得爭吵,慌忙彎腰去撿錦盒。
然而,這短暫的混亂和那驚鴻一瞥的紫光,已經足夠引起某些有心人的注意了!
就在清源茶館二樓的一扇半開的窗戶後,一雙冷靜而銳利的眼睛,將樓下巷子裡發生的這“意外”一幕,儘收眼底。那正是定國公府一名常在此處喝茶、負責處理外務的二等管事。他原本正在與人低聲交談,卻被樓下的動靜吸引,尤其是那一閃而過的紫色玉光,讓他本能地皺起了眉頭。作為國公府的管事,他對珍玩玉器有著相當的見識,那一眼,已讓他心生疑竇。
“黑牙陳”手忙腳亂地撿起錦盒,重新包好塞回懷裡,也顧不上找“菜農”算賬,罵罵咧咧地,又張望了片刻,見接頭人始終不來,最終隻能悻悻然地、快步離開了這條讓他感覺極其不安的巷子。
誘餌,已成功投放!並且,很可能已經引起了目標的注意!
幾乎在同一時間,北鎮撫司內,沈煉正麵臨計劃第二步——“泄露天機”的執行。
他坐在值房中,看似在批閱無關緊要的文書,但全部的神經都緊繃著,等待著趙小刀那邊的信號。
當約定的、表示“第一步成功”的暗號通過心腹傳來時,沈煉眼中精光一閃,立刻開始了行動。
對鄭坤的引導:
他召來一名絕對可靠、背景乾淨、且平日並不直接參與核心案件的低級緹騎。此人名叫李二狗,是趙小刀早年安插的暗樁,忠誠毋庸置疑。沈煉對他低聲吩咐了幾句,遞給他一小塊碎銀子。
李二狗領命,裝作內急,匆匆趕往衙署內茅廁的方向。“恰好”在廊下遇到了鄭坤身邊一名心腹旗官正在與人閒聊。李二狗“路過”時,裝作無意中對另一名相熟的緹騎抱怨:“真他媽晦氣!剛在南城當值,看見個鬼鬼祟祟的家夥,懷裡鼓鼓囊囊的,在‘清源茶館’後巷那邊轉悠,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可惜老子急著回來交班,不然非跟上去看看是什麼寶貝!”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鄭坤的心腹聽到,而且特意強調了“清源茶館後巷”這個精確地點和“懷揣寶貝”這個模糊又引人遐想的細節。說完,他便匆匆離開,仿佛隻是隨口一說。
鄭坤的那名心腹旗官,耳朵微微一動,看似不動聲色,但眼中已閃過一絲留意。南城?清源茶館?懷揣寶貝?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由不得他不多想。他立刻轉身,朝著鄭坤的值房快步走去。
沈煉深知,不能把寶全押在鄭坤一人身上。他需要雙管齊下,甚至製造競爭,才能確保“魚兒”儘快上鉤。
他通過一條極其隱秘、單線聯係、且用過即廢的渠道——一個常年混跡在衙門附近、以替人跑腿送信為生的頑童,將一張沒有落款、字跡刻意扭曲的紙條,送到了東廠某位與定國公府關係密切、且與成國公素有不和的張檔頭常去的一家茶樓夥計手中,指明轉交張檔頭。
紙條上隻有一句語焉不詳卻暗藏機鋒的話:“酉時三刻,清源茶館後巷,見紫光現,或與近日朱府風波有關。”
“朱府風波”,自然暗指永嘉郡王朱載墲府上的失竊案。而“紫光”,則與丟失的紫玉鎮紙隱隱對應。這話在不明就裡的人看來可能莫名其妙,但在有心人眼中,不啻於一石激起千層浪!
兩條引導線,一明一暗,一直一曲,如同兩條無形的毒蛇,悄無聲息地遊向了各自的目標。
所有行動,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
沈煉下達完最後一道指令後,揮退了所有人。
值房內,重歸死寂。
他獨自一人,走到窗邊,推開一道縫隙。窗外,夜色已如墨汁般緩緩浸染天空。他負手而立,身影在漸濃的暮色中顯得異常孤直。
計劃的前兩步,已如精密齒輪般咬合、運轉完畢。
誘餌已投下,天機已泄露。
接下來,便是最煎熬的等待。
他和他的團隊,此刻必須徹底隱身,如同從未在這盤棋局上落子一般。他們隻能潛伏在最深的陰影裡,緊張地、屏息地注視著棋盤的中央,等待那被引導的“手”,去觸動那顆危險的“棋子”。
成與敗,生與死,都已不在他們的直接掌控之中。
暗流已然引導完畢,洶湧的漩渦,即將形成。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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