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飛頭降部落的沼澤,張玄心在南洋雨林中又穿行了數日。傷勢和靈韻在緩慢恢複,但連番惡戰帶來的精神疲憊卻難以迅速消除。他需要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休整,並消化此次南洋之行的收獲。
根據沿途打聽和殘頁的模糊指引,他來到了一個位於雨林邊緣、相對“正常”的南洋小鎮。小鎮看起來與外界有少量貿易往來,街道上能看到一些遊客和商人,雖然依舊彌漫著異域風情和淡淡的香料、腐敗植物混合的複雜氣味,但比起之前的魔窟蠱寨,這裡簡直稱得上文明世界。
張玄心找了家看起來還算乾淨的家庭旅店住下,布下簡單的預警陣法,終於能放鬆緊繃的神經,好好清洗包紮傷口,打坐調息。
他首先研究起那顆得自飛頭老祖的【魂煞珠】。珠子入手冰涼,內部仿佛有黑色的煙霧在流動,仔細傾聽,似乎還能聽到細微的、充滿怨毒的低語。這東西煞氣極重,直接吸收無異於引火燒身。
他嘗試用“守心劍”的清光去淨化,效果甚微。又想起《天師遺錄·中卷》裡似乎提到過幾種處理陰邪魂力的方法,但都需要特定的輔材和更高的修為。
暫時無法處理,他隻好將其重新封好,放入係統物品欄深處。
接著,他感悟新獲得的【神遊術】殘缺)。意識集中,嘗試著引導一絲意念離體。瞬間,一種極其奇妙的感覺湧現,他的“視野”脫離了肉身,漂浮在空中,能看到下方自己盤膝而坐的身體,甚至能“看”到空氣中流動的微弱能量。
但這種狀態極其不穩定,仿佛狂風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而且對精神力的消耗巨大。他隻是嘗試了短短幾秒,就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趕緊將意念收回。
“看來這招不能輕易動用,隻能作為最後的探查手段。”張玄心暗自告誡自己。
休整了兩日,狀態恢複了大半。這日清晨,他正在旅店樓下吃早餐嘗試當地一種味道奇怪的粥),忽然聽到鄰桌幾個本地人神色緊張地低聲交談。
“聽說了嗎?老街那邊‘鬼母’家又出事了!”
“哎呦,可彆說了,嚇死人!她家那個小女兒,昨晚又夢遊了,跑到街上又哭又笑,說明年就要去陪‘阿弟’了…”
“真是造孽啊…肯定是‘那個’又顯靈了…這都第幾個了?”
“噓!小聲點!彆被聽見!‘鬼母’現在可是碰不得…”
鬼母?顯靈?夢遊?陪阿弟?
張玄心立刻警覺起來,這聽起來就不像正常事件。他不動聲色地湊過去,用剛學的幾句蹩腳當地語搭話,並表示自己是民俗學者,對這些怪談很感興趣。
那幾人見他是外國遊客,警惕性稍低,又在他請了一杯酒後,便壓低聲音道來。
原來,小鎮老街住著一個被稱為“鬼母”的華裔寡婦,名叫林美娟。她年輕時曾是風光一時的女明星,後來嫁來南洋,丈夫早亡,獨自撫養一對兒女。但幾年前,她的小兒子意外夭折,從此她就變得神神叨叨,家裡常年供奉著一個小鬼牌位,據說能保佑她青春永駐,家宅平安。
起初確實有些效果,她看起來比同齡人年輕許多,家裡也順風順水。但漸漸地,怪事發生了。先是她家的大女兒變得體弱多病,精神恍惚,去年突然暴斃,死因蹊蹺。現在,她的小女兒也開始出現同樣的症狀,夢遊、說胡話,聲稱弟弟要來接她。
鎮上人都傳言,是“鬼母”供奉的小鬼反噬,需要至親之人的魂魄去“陪伴”那個早夭的兒子,所以她女兒才會接連出事。
張玄心聽完,心中已有了猜測。這絕非簡單的反噬,很可能是某種邪惡的“親子契約”邪術!用至親的魂魄和陽壽,去換取虛假的青春或運氣!
他立刻開啟【通幽之眼】和【氣運之眼】望向老街方向。果然,那邊籠罩著一股極其隱晦、卻異常惡毒的灰黑色能量場,其中還夾雜著強烈的孩童怨念和扭曲的“母愛”執念!
必須去看看!
他根據指引,來到老街一棟看起來頗為氣派、卻莫名陰森的宅邸前。正是“鬼母”林美娟的家。
他敲了敲門。許久,門才打開一條縫,一個麵容憔悴、眼神卻異常明亮甚至有些亢奮)的中年美婦露出半張臉,警惕地看著他:“你找誰?”她看起來確實隻有三十多歲,但【通幽之眼】下,她的生命之火如同被什麼東西透支著,外表的光鮮下是內在的急速枯萎。
“您好,林女士,我是一名民俗研究者,聽說您家有些…特彆的收藏,想了解一下。”張玄心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無害。
林美娟眼神閃爍了一下,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排斥:“沒什麼好看的!你找錯地方了!”說著就要關門。
張玄心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她身後客廳裡一閃而過的、一個穿著紅肚兜、皮膚青黑、眼神怨毒的孩童虛影!正是那小鬼!
以及樓上傳來的一聲極其微弱的、小女孩的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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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張玄心用手抵住門,語氣嚴肅起來,“林女士,您真的認為,用女兒的健康和生命,去換取虛假的青春,值得嗎?您那個早夭的兒子,真的希望看到您這樣做嗎?”
這話如同驚雷,狠狠劈中了林美娟!她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身體劇烈顫抖起來,尖聲道:“你…你胡說什麼?!滾!給我滾出去!阿仔會保護我的!他需要姐姐去陪他!這是她們欠他的!”
她已經近乎瘋魔!
張玄心知道言語無用,正要強行闖入。
突然,樓上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人摔倒!緊接著,那小女兒的哭泣聲變成了驚恐的尖叫:“啊!不要過來!弟弟!不要拉我!”
林美娟聞聲,臉色大變,也顧不得張玄心了,尖叫著“囡囡!”轉身就往樓上跑!
張玄心立刻閃身跟進!
衝到二樓臥室,隻見一個七八歲大小、麵色蒼白如紙的小女孩摔倒在地上,正驚恐地看著空中虛無之處,手腳亂蹬,仿佛在被什麼東西拖拽!她的手腕上,浮現出一道清晰的血紅色契約符文!生命力正通過符文飛速流逝!
而那個青麵小鬼的虛影,正趴在她身上,貪婪地吸食著她的陽氣,臉上露出滿足而怨毒的笑容!
“囡囡!”林美娟想去抱女兒,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