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心是被一陣鑽心的癢意給弄醒的。
不是傷口疼,是癢!那種結了痂又被藥膏悶著、仿佛有無數小蟲子在爬的、讓人恨不得把皮肉撓穿的奇癢!位置還特彆刁鑽——就在他那多災多難的右半邊屁股上!
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想去撓,結果動作太大,牽動了還沒好利索的內傷,疼得他“嘶”一聲徹底清醒過來。
窗外天光已經大亮,他正趴在自己小院的床上,姿勢彆扭得像隻翻了蓋的烏龜。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味和自己身上……呃,多日未沐浴的酸爽味。
龍隕之地的血戰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他被抬回玉京城後,就直接被送回了家,由司天監的醫官定期上門換藥診治。據說外麵的戒嚴還沒完全解除,那個被打傷的寂滅單元和逃走的紫金鴉使依然下落不明,但玉京城總算恢複了基本的秩序。
“哥哥,你醒啦?”腦海裡,小星星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你的屁股……還在癢嗎?”
哪壺不開提哪壺!張玄心沒好氣地用神識回應:“托您的福,還健在,並且十分活躍。”
他現在對“屁股”這兩個字過敏。自從被那隻天殺的放屁蟲精準爆菊後,他感覺自己社會性死亡了。羅閻羅那個大嘴巴,肯定把這事添油加醋地傳遍了司天監和天策府!他現在出門,感覺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帶著一種意味深長的笑意,連門口賣炊餅的大媽都特意給他挑了個形狀特彆圓潤的餅!
“哥哥彆難過嘛!”小星星試圖安慰,“爺爺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屁股受傷總比腦袋搬家強!而且哥哥你用屁股……呃,是英勇負傷,是功臣!”
張玄心:“……”
我謝謝您和您爺爺的安慰啊!這安慰怎麼聽著更紮心了呢?
他艱難地翻了個身避免壓迫傷處),嘗試運轉《星辰引竅法》。內傷在蘇妲己送的靈藥和自身調養下,已經好了七七八八,就是這屁股上的癢,實在磨人。
他正琢磨著是不是該申請點強力止癢藥,院門被敲響了。
張玄心現在對敲門聲有心理陰影,沒好氣地問:“誰啊?”
門外傳來吳主事那永遠樂嗬嗬的聲音:“張小友!是老夫!給你道喜來了!”
道喜?喜從何來?難道是他屁股傷得太有特色,被評為“年度最慘傷員”了?
張玄心掙紮著爬起來,披上外袍,一瘸一拐地去開門。
門外果然是吳主事,胖臉上紅光滿麵,比他自己升官還高興。他手裡還拿著一卷明黃色的絹帛——是聖旨!
“張小友!快接旨!天大的喜事!”吳主事催促道。
張玄心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他跪下接旨。
吳主事展開絹帛,清了清嗓子,用抑揚頓挫的語調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司天監格物部員外郎張玄心,忠勇可嘉,屢立奇功。於黑石城偵破邪教案,於龍隕之地勇奪‘鑰匙’,於玉京城識破寂滅陰謀,再於龍隕之地力阻邪祭,護持封印……嗯,此處略去屁股受傷等細節若乾……”
張玄心嘴角抽搐,果然還是提了!
吳主事繼續念:“……功勳卓著,實乃朝廷棟梁。特擢升為司天監格物部郎中,正五品!賜府邸一座,靈石千塊,錦緞百匹!欽此!”
念完,吳主事笑眯眯地將聖旨塞到還跪著的張玄心手裡:“張郎中!快快請起!正五品啊!這可是司天監實權郎中的職位!你小子,一步登天啦!”
張玄心拿著沉甸甸的聖旨,有點懵。這就……升官了?還是連跳好幾級,成了正五品郎中?這驚喜來得太突然,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哦,對了,還有這個。”吳主事又掏出一份司天監的公文,“監正大人親自簽發的。鑒於張郎中你……呃,身體部位特殊,屢次因公負傷,特批你可在府中休養至傷勢痊愈,期間俸祿照發,並可調用部分司天監資源輔助療傷。嘖嘖,這待遇,老夫都羨慕啊!”
張玄心接過公文,心情複雜。這升官發財固然是好事,但怎麼感覺這恩賞裡麵,夾雜著那麼一絲絲……對他屁股的同情和慰問呢?
“多謝陛下隆恩!多謝監正大人體恤!”張玄心還是規規矩矩地謝了恩。
“好好好!”吳主事搓著手,小眼睛放光,“張郎中啊,你看你現在也是正五品大員了,還是監正麵前的紅人……以後在監內,可得多關照關照老夫啊!那個……新賜的府邸在城東柳絮巷,三進的大院子!氣派得很!什麼時候搬過去?老夫幫你張羅張羅?”
張玄心看著吳主事那熱情得過分的模樣,知道這老胖子肯定又惦記上他新得的賞賜或者未來的“資源”了。他無奈道:“主事費心,晚輩……下官這傷還沒好利索,搬家人多雜亂,還是等好些再說吧。”
“也好也好!養傷要緊!”吳主事點點頭,又壓低聲音,“不過張小友……啊不,張郎中,有句話老夫得提醒你。你這升遷速度太快,又深得陛下和監正賞識,難免惹人眼紅。司天監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有些人,表麵上恭喜你,背地裡還不知道怎麼想呢。你以後行事,還需更加謹慎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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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心心中一凜,知道吳主事這話是真心提醒。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他懂。他拱手道:“多謝主事提點,下官銘記於心。”
送走了報喜兼敲打人的吳主事,張玄心回到屋裡,看著手裡的聖旨和公文,歎了口氣。
升官是好事,但麻煩肯定也會接踵而至。更大的權力意味著更大的責任和……更多的明槍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