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倒計時的數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每個人的神經末梢。地下鍋爐房內，邪惡法陣散發的褻瀆氣息和那顆懸浮搏動的暗紅心臟帶來的壓迫感，幾乎讓人窒息。
“摧毀它！快摧毀它！”王強癱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著鏽蝕的管道，指著祭壇頂端的心臟嘶吼。
他後背和腿部的灼傷在詛咒的侵蝕下傳來陣陣鑽心劇痛，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詭異的抽離感，仿佛那顆邪惡的心臟在隔著虛空撕扯他的血肉。“等那怪物醒了我們都得死！”
趙鵬臉色煞白，汗水浸透了格子襯衫。他強迫自己冷靜，快速分析：“不行！日誌裡說祂吃了玲玲的心！這顆心臟可能就是玲玲的！是整個怨念聚合體的核心！強行摧毀，萬一它爆炸怎麼辦？我們離這麼近…”
他想起顧清之前展示的能力，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猛地看向顧清，“顧…顧清！你有什麼辦法嗎？係統說它可以是‘鑰匙’！”
張雅緊緊抱著自己的胳膊，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目光在祭壇上的心臟和下方堆積的孩童骸骨間來回掃視，淚水無聲滑落。
李峰則蜷縮在鐵門邊，眼神渙散，嘴裡念念叨叨著“火…好大的火…”，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顧清沒有理會王強的嘶吼和趙鵬的詢問。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巨大法陣地麵上幾個異常活躍的能量節點——它們位於法陣的幾個扭曲交彙處，散發著比周圍線條更加濃鬱的暗紅色微光，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口。
這些節點，正是維持整個法陣運轉，並束縛著那顆心臟，或者說，心臟束縛著整個法陣的關鍵支點。
同時，他的神念感知也捕捉到了上方標本室方向傳來的、越來越清晰的恐怖波動！一股深沉、粘稠、飽含著無數孩童痛苦哭喊和絕望嘶鳴的怨念，如同掙脫枷鎖的洪水猛獸，正瘋狂地衝擊著標本室與這地下空間之間的隔層！混凝土牆壁發出不堪重負的、細微的呻吟聲！那是“無心的慟哭者”即將徹底蘇醒的征兆！
係統倒計時：【0115】…
時間緊迫。
顧清向前踏出一步。他的腳步落在布滿灰塵和詭異符號的地麵上，沒有發出絲毫聲音，仿佛行走在虛空。王強和趙鵬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隻見顧清抬起右手，對著距離他最近的一個法陣能量節點，隔空虛按。
嗡！
空氣中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震顫。
絕對被動：【自然之子】——操控！
目標：滲透入法陣基座混凝土縫隙深處、那些早已乾枯死去不知多少年的植物根須殘骸中，一點頑強殘留的、源自大地的最微弱的生命印記！
刹那間！在那個異常活躍的暗紅能量節點旁邊，堅硬的混凝土地麵猛地凸起、龜裂！幾根墨綠色的、由腐朽根須和礦物質強行糅合而成的尖銳石筍，如同被賦予了狂暴生命的毒牙，驟然破土而出！帶著沛然的力量，狠狠刺向那個能量節點！
噗嗤！
一聲如同皮革被刺穿的悶響！
那散發著暗紅光芒的能量節點，在墨綠石筍的穿刺下，如同被戳破的水泡，猛地爆開一團混亂的能量流！暗紅色的光芒劇烈閃爍了幾下，迅速黯淡下去！節點周圍扭曲的法陣線條也隨之失去了光澤，如同燒斷的燈絲！
有效！一個節點被破壞了！
趙鵬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王強也忘記了疼痛，死死盯著顧清的動作。
然而，就在第一個節點被破壞的瞬間！
嗡——！！！
整個地下空間猛地一震！祭壇頂端那顆懸浮搏動的暗紅心臟，驟然爆發出刺目的血光！一股更加狂暴、混亂、充滿痛苦和毀滅氣息的怨念衝擊波，如同失控的海嘯，以心臟為中心，猛地向四麵八方擴散開來！
“啊——！！”
首當其衝的張雅和李峰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雙手死死抱住頭顱！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了他們的大腦！
無數孩童絕望的哭喊、火焰燃燒的劈啪、骨骼碎裂的脆響…種種恐怖的幻象和聲音直接衝擊著他們的意識！李峰口鼻瞬間溢出鮮血，身體劇烈抽搐。張雅則痛苦地蜷縮在地，發出壓抑不住的嗚咽。
王強和趙鵬雖然離得稍遠，也被這股精神衝擊掃中，頓時感覺頭痛欲裂，眼前發黑，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大手攥住，幾乎停止跳動！
直播間彈幕瞬間被驚恐刷屏：
【精神攻擊！範圍aoe！】
【完了！花臉姐和眼鏡仔要頂不住了！】
【白毛哥快想辦法啊！】
【破壞節點會刺激核心？】
顧清身處衝擊波的中心，卻如同驚濤駭浪中的礁石，巋然不動。銀白的發絲在無形的能量亂流中微微拂動。
絕對被動：【療愈之心】觸發！每秒恢複10生命及精神！免疫控製效果！
那足以讓常人精神崩潰的怨念尖嘯，在觸及他身周的瞬間便如冰雪消融。他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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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壞節點會刺激核心，加速“慟哭者”的蘇醒…但，不破壞節點，倒計時結束，它一樣會蘇醒。而且，節點破壞後，核心的能量束縛會減弱，其不穩定性…反而可能提供一絲機會。
顧清的眼神沒有絲毫動搖。他無視了核心爆發的怨念衝擊，腳步移動，走向第二個異常活躍的能量節點。步伐依舊平穩。
係統倒計時：【0050】…
他再次抬手，隔空虛按！
【自然之子】操控發動！
噗嗤！
第二根墨綠石筍破土而出，精準刺爆第二個能量節點！
轟！
更加劇烈的震動傳來！暗紅心臟爆發的光芒幾乎將整個地下空間染成血色！比之前強烈數倍的怨念衝擊再次爆發！
這一次，連王強都忍不住慘叫出聲，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炸開！趙鵬眼前陣陣發黑，靠著強大的意誌力才勉強保持清醒。張雅已經痛得意識模糊。李峰徹底不動了，生死不知。
祭壇下方堆積的孩童骸骨，在這股衝擊下發出“哢哢”的摩擦聲，仿佛隨時會活過來！
上方標本室方向傳來的衝擊和牆壁的呻吟聲更加清晰劇烈！“慟哭者”的蘇醒度，已突破臨界點！
顧清沒有絲毫停頓，走向第三個節點。他的臉色依舊平靜，但連續發動【自然之子】操控這種精細的“創造”能力，對他被嚴重封印的精神力也是不小的負擔。他能感覺到精神力的流逝。
係統倒計時：【0035】…
就在顧清的手指即將指向第三個節點時——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從眾人頭頂傳來！
標本室與地下空間之間的混凝土天花板，猛地被一股無法想象的巨力轟開了一個直徑數米的大洞！破碎的混凝土塊和鋼筋如同暴雨般砸落下來！
煙塵彌漫中，一個龐大到令人絕望的陰影，緩緩從破洞中降下！
那是一個由無數腫脹、腐爛、哭泣扭曲的孩童肢體、器官、以及焦黑的骨骼強行縫合而成的恐怖巨物！
它的主體像是一個被強行放大了數倍的、沒有心臟的孩童胸腔，空洞洞的豁口裡，蠕動著無數暗紅色的、由純粹怨念構成的觸須！數不清的、屬於不同孩子的殘破手臂、頭顱、腿腳從它龐大的軀體各處扭曲地伸出，瘋狂地舞動著！
每一個頭顱都在無聲地張合著嘴，發出隻有靈魂才能感知到的、彙聚成洪流的痛苦慟哭！
“無心的慟哭者”——完全體！降臨！
s級的恐怖威壓如同實質的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靈魂上！剛剛承受了兩波精神衝擊的王強、趙鵬和張雅，在這股威壓麵前如同狂風中的燭火，瞬間被徹底壓製！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意識被無邊的恐懼和絕望徹底淹沒！
“嗬…嗬…”王強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的聲音，眼珠凸出，充滿了血絲。
趙鵬死死咬著牙，牙齦滲出血絲，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
張雅則直接暈了過去。
直播間一片死寂，連彈幕都停滯了。所有人都被這噩夢般的景象震懾得失去了言語。
唯有顧清。
在那怪物降臨、s級威壓席卷而來的瞬間，他身周那層由【療愈之心】形成的、免疫控製的絕對屏障，微微波動了一下，但依舊穩固如山。他緩緩抬起頭，看向那從破洞中降下的、由無數痛苦靈魂強行糅合而成的龐然巨物。
深邃的眼眸中，終於蕩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漣漪——並非恐懼，而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如同神靈俯瞰螻蟻掙紮般的…淡漠審視。
【世界線觀測】的被動，在s級怨靈的刺激下，捕捉到了更加清晰的未來湍流！
【世界線a顯性概率驟升至85）】：“慟哭者”完全體降臨。釋放“萬魂慟哭”。王強、趙鵬、張雅、李峰靈魂瞬間潰散，肉體化為行屍。顧清無損，但需正麵抗衡s級怨靈，精神力消耗加劇。
【世界線b顯性概率12）】：核心因節點破壞及本體降臨刺激，提前崩潰殉爆威力a+）。地下空間部分坍塌。“慟哭者”重傷。王強、李峰被爆炸吞噬。趙鵬、張雅被掩埋重傷。顧清無損。
倒計時：【0025】…
“慟哭者”那空洞胸腔中蠕動的暗紅觸須，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群，瞬間鎖定了下方祭壇頂端那顆懸浮搏動的暗紅心臟——那是它力量的源泉，也是它痛苦的根源！無數觸須如同離弦之箭，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朝著心臟爆射而去！它要取回自己的“心”，補完自身，徹底釋放s級的恐怖力量！
同時，它那由無數孩童殘肢構成的龐大身軀上，數百張扭曲的嘴巴同時張開！一股無形的、足以湮滅靈魂的恐怖波動開始醞釀！目標，赫然是下方所有生者！
千鈞一發！雙重絕殺！
趙鵬眼中隻剩下絕望的灰暗。王強閉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
就在這決定生死的一刹那——
顧清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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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去阻擋射向心臟的觸須，也沒有去防禦即將爆發的靈魂湮滅攻擊。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步踏出，竟然直接出現在了那白骨與金屬搭建的祭壇頂端！站在了那顆懸浮搏動、散發著妖異血光的暗紅心臟旁邊！銀白的發絲在心臟散發的能量風暴中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