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紅囍臨門16
心臟的搏動在顧白那一聲無意識的低語後，陷入了刹那的死寂。
那張由黑煙構成的、屬於涅棿托斯的扭曲麵孔上，那雙徹底汙濁的眼睛“看”著顧白，最深處的茫然與依戀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隻激起一絲微不足道的漣漪，瞬間便被無邊的痛苦與瘋狂再次吞沒。
“吼——！！！”
更加狂暴、更加怨毒的的精神咆哮從心臟中爆發出來，不再是針對所有人，而是絕大部分的惡意都集中在了顧白身上！
那是一種混雜著被認出的憤怒、被窺見不堪的羞恥、以及更深層次的、仿佛被最重要之人看見自身最汙穢模樣的…絕望瘋狂！
轟隆隆隆——！
整個骨島劇烈震動，湖麵沸騰，更多的漆黑血管從湖底和骨島中穿刺而出，如同狂舞的觸手，狠狠抽向顧白和張威！攻勢比之前猛烈了十倍不止！
“青冥先生！小心！”張威驚駭大吼，雙臂交叉護在身前，【鐵壁】異能催穀到極致，硬抗下數根血管的抽擊，被打得連連後退，每一步都在骨島上踩出深深的腳印，手臂上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顧白身影如電，在密集的血管攻擊中穿梭閃避，【時間漣漪】被動觸發，讓他的動作總是快上致命的一線，險之又險地避開一次次絞殺。但他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那顆心臟，沒有離開那張扭曲的麵孔。
涅棿托斯…第三星域的執掌者，夢境之神…怎麼會變成這般模樣？一絲殘念被汙染扭曲，成為了這詭異村落供奉的“山神”？那永寂之暗…竟然連神明都能侵蝕至此？！
更多的記憶碎片不受控製地湧現。
【…星穹盛宴之上，涅棿托斯慵懶地靠在神座裡，指尖縈繞著幻夢的光點，對著下方好奇張望的顧清眨了眨眼，悄悄將一杯醇香的神釀換成了甜美的星果汁。】
【…他被幾個敵對神係的神子圍攻，是涅棿托斯突然出現，以一場籠罩星域的宏大幻夢將那幾人困在無儘的噩夢中整整一個紀元，然後拉著他的手，懶洋洋地說：“走吧小清兒，哥哥帶你去看新誕生的星雲夢境。”】
【…“小清兒，如果有一天…我迷失了…”涅棿托斯的聲音罕見地帶著一絲疲憊和認真，“…你一定要…親手…殺了我…”那時他笑得沒心沒肺，隻當是玩笑…】
痛苦如同藤蔓般纏繞上心臟。故土破碎，神明隕落，連最為灑脫夢幻的涅棿托斯都淪落至此…
就在他心神激蕩的瞬間，一根比其他血管更加粗壯、頂端尖銳無比的黑色血管，如同潛伏的毒蛇，驟然從顧白腳下的骨堆中暴刺而出！速度快到極致，角度刁鑽無比！
【世界線觀測】發出尖銳警告！但顧白因回憶產生的刹那分神，反應慢了毫厘！
“噗嗤——！”
儘管顧白極限閃避，血管未能刺穿心臟，卻依舊狠狠貫穿了他的左肩！帶著濃鬱汙染氣息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
“呃！”顧白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蒼白。那血管如同有生命般，瘋狂扭動，試圖向他體內注入更多的汙穢怨力，同時將他拖向心臟！
“青冥先生！”張威目眥欲裂，想要衝過來救援，卻被更多的血管死死纏住，自身難保！
【亂碼哥受傷了！】
【臥槽！被貫穿了！】
【完了完了！這汙染看起來就好厲害！】
【不要啊！亂碼哥！】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那貫穿顧白肩膀的血管，在試圖注入汙穢力量的刹那，似乎觸碰到了顧白血液中蘊含的某種本質——那屬於黎明神格碎片的力量，以及…他靈魂深處與眾神羈絆的印記。
血管猛地一顫，動作出現了極其細微的停頓。
同時，那顆瘋狂搏動的心臟，以及其上扭曲的麵孔，也仿佛被什麼東西燙傷一般，發出了混合著痛苦與…某種奇異觸動的嘶鳴。
那張扭曲麵孔上的瘋狂神色，再次出現了一絲極其短暫的掙紮與混亂。汙濁的眼中，那點星火般的依戀似乎又頑強地閃爍了一下。
“…清…兒…？”
一個極其模糊、破碎、仿佛跨越了萬載時光和無數汙穢屏障的沙啞音節，直接響在顧白的意識深處。
充滿了無儘的痛苦，以及…一絲微不可查的、如同本能般的…確認。
下一秒，瘋狂再次淹沒了那絲微弱的神智！
“吼！！！”心臟爆發出更加憤怒的咆哮，似乎因那瞬間的“清醒”而感到無比的憎惡！貫穿顧白的血管猛地發力，就要將他徹底撕碎！
但就是這短暫的停頓和那一聲模糊的呼喚，給了顧白喘息之機！
“淨化！”他強忍劇痛，右手並指如劍，高度凝練的黎明神力順著插入體內的血管，狠狠逆向衝擊而去！
滋滋滋——！
如同燒紅的烙鐵浸入冰水，漆黑的血管瞬間冒出大量黑煙，發出淒厲的尖叫源於其蘊含的怨念）！那血管觸電般猛地從顧白肩膀抽出，帶出一溜兒金色的血液蘊含神性）和黑色的汙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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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白踉蹌後退，肩膀處一個猙獰的血洞，邊緣血肉模糊，但流淌出的金色血液自帶淨化效果，不斷驅散著試圖侵蝕的黑色怨力，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愈合。
而那股逆向衝入心臟的黎明神力，雖然微弱，卻像是一滴清水滴入了滾燙的油鍋！
整個黑色心臟劇烈地痙攣、抽搐起來！那張扭曲的麵孔發出更加痛苦的嘶嚎，黑煙翻滾，仿佛內部有兩個意識在激烈地爭鬥！
一個瘋狂而怨毒，想要吞噬毀滅一切。另一個微弱而痛苦，掙紮著想要擺脫這無儘的汙穢。
心臟的搏動變得混亂不堪，連帶著所有攻擊的血管都出現了瞬間的失控和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