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第一縷冬意,是隨著一場淅淅瀝瀝的冷雨悄然降臨的。
空氣裡夏日殘存的燥熱被徹底洗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冽乾爽的寒意。街道兩旁梧桐樹的葉子已掉了大半,剩下些頑固的枯黃在枝頭顫巍巍地掛著,被雨水打濕後,顏色深沉得像舊畫。
靜瀾書屋內卻暖意融融。
中央空調係統無聲地輸送著適宜的溫度,空氣中浮動著舊書頁特有的醇厚香氣,混合著從一樓角落咖啡吧台飄來的、正在烘焙的咖啡豆的焦香。背景音是輕柔的爵士鋼琴曲,如同暖流般包裹著每一個角落。
顧白穿著一件簡單的灰色高領羊絨衫,襯得他銀色的發絲和略顯蒼白的皮膚愈發醒目。他正站在二樓靠窗的位置,靜靜看著窗外被雨幕模糊的街景。雨水順著玻璃窗蜿蜒滑下,將外麵的燈火暈染成一片片迷離的光斑。
樓下傳來輕微的響動,是文鰩帶著兩個人走了上來。
“顧先生,立冬了,按龍國的習俗,‘補冬’很重要。我帶了些食材過來,想著……或許可以在這裡準備一頓便飯?”文鰩笑著開口,她今天穿著便服,少了幾分工作時的乾練,多了些生活氣息。她身後跟著的,是同樣便裝的林默夜鴉),手裡提著幾個看起來頗重的環保袋,裡麵裝著滿滿當當的新鮮食材。
“還有我!我也來幫忙了!”一個充滿活力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火紅頭發的燭九三步並作兩步跳了上來,他穿著寬鬆的連帽衛衣和工裝褲,頭發似乎剛被雨水打濕,幾縷黏在額前,更添幾分不羈。他手裡也拎著東西,是幾瓶包裝精致的清酒和果酒。“立冬嘛,喝點酒暖暖身子最合適了!我哥等會兒也到。”
幾乎是同時,另一個修長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燭九身後。銀白短發的燭龍依舊是那副冷峻模樣,穿著黑色的立領風衣,肩頭沾著細微的雨珠。他對著顧白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目光在顧白身上停留了一瞬。
“你們……”顧白看著這幾位不請自來的“客人”,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他習慣於獨處,這種帶著煙火氣的集體活動,於他而言是久遠而陌生的記憶。
“大神你可彆拒絕!”燭九笑嘻嘻地把酒放在旁邊的矮幾上,“上次‘遺光中學’出來,就說要好好謝謝你,結果你跑得比兔子還快。這次正好碰上文鰩姐有這個提議,我們就厚著臉皮來蹭飯了!再說了,立冬團聚,可是傳統!”
文鰩也溫和地補充:“顧先生,隻是一頓簡單的家常便飯,不會太過打擾。而且……大家似乎都很想有機會在副本之外,和您輕鬆地聚一聚。”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燭龍和燭九。
顧白沉默片刻,目光掃過文鰩帶來的豐富食材,燭九帶來的酒,以及燭龍那雖沉默卻明顯放鬆的姿態。他並非不近人情,隻是漫長的生命和肩負的重擔,讓他幾乎忘了這種屬於“凡人”的簡單溫暖。
“……好。”他最終輕輕點頭,“樓下廚房,可以用。”
“太好了!”燭九歡呼一聲,熟門熟路地就往樓下衝,“我去看看廚房有什麼家夥事兒!林默哥,食材分我一半!”
林默無奈地笑了笑,提著袋子跟了下去。文鰩對顧白和燭龍笑了笑:“那我也下去幫忙了,顧先生,燭龍先生,你們先休息。”
二樓重新安靜下來,隻剩下窗外的雨聲和隱約從樓下傳來的、燭九咋咋呼呼指揮林默的聲音。
燭龍沒有離開,他走到窗邊,與顧白並肩而立,看著窗外的雨景。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沉默並不尷尬,反而有種奇異的和諧。
“身體,還好嗎?”過了好一會兒,燭龍才低聲開口,聲音依舊是慣有的冷冽,但尾音放得極輕。
顧白側頭看了他一眼。
“無礙。”顧白回答,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多謝。”
燭龍“嗯”了一聲,視線重新投向窗外,耳根似乎有些不易察覺的微紅。他放在風衣口袋裡的手微微動了動,終究沒再說什麼。
這時,樓梯再次傳來腳步聲。這次上來的是雷戟和毒蝶。
雷戟換下了那身標誌性的作戰服,穿著一件深藍色的厚實針織毛衣,肌肉將毛衣撐得恰到好處,充滿了力量感,卻並不顯得臃腫。他手裡提著一個巨大的保溫盒,聲音洪亮:“哈哈,我沒來晚吧?路上買了些剛出鍋的醬牛肉和燒鵝,正好加菜!”
毒蝶跟在他身後,依舊蒙著那層淡紫色的麵紗,但換上了一身墨綠色的長款毛裙,外麵罩著同色係的鬥篷,少了幾分戰場上的詭秘,多了幾分優雅與神秘。
她手中捧著一個小巧的白玉瓷罐,聲音透過麵紗傳來,帶著一絲罕見的柔和:“我自己釀的一點百花蜜,兌水喝或者蘸食物都可以,溫潤滋補,適合這個節氣。”
顧白看著他們,這種體驗,對他而言,新奇而溫暖。
“不晚。”顧白的聲音比平時更溫和了些,“樓下很熱鬨。”
“聽見了,燭九那小子又在瞎指揮了吧?”雷戟爽朗一笑,將保溫盒放在桌上,很自然地走到顧白另一邊,像一尊可靠的守護神,“大神你臉色看著比之前好多了,看來恢複得不錯。”他目光關切地掃過顧白,帶著毫不掩飾的敬意與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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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蝶則將白玉瓷罐輕輕放在顧白身側的茶幾上,狹長的眼眸彎了彎:“希望合您的口味。”
樓下傳來燭九的大呼小叫:“雷戟大哥!毒蝶姐!快來幫忙處理這條魚!林默哥說他搞不定!”
雷戟搖頭失笑,對顧白道:“得,苦力來了。我下去看看。”說著便大步流星地下了樓。
毒蝶也對顧白微微頷首,轉身優雅地跟上。
窗邊又隻剩下顧白和燭龍。雨似乎小了些,街對麵商鋪的霓虹燈在濕漉漉的地麵上投下長長的、晃動的光影。
“他們……一直這樣?”顧白忽然輕聲問,像是自語,又像是在問身邊的燭龍。
燭龍側目看他,冰藍的眸子映著窗外的微光:“嗯。隻是以前,你沒給他們機會。”
顧白默然。是啊,以前的他,封閉自我,隔絕外界,結算完畢便立刻離開,從不停留。或許,改變的不隻是他恢複的力量,還有……他看待這個世界的方式。
廚房裡傳來鍋碗瓢盆的碰撞聲、燭九和雷戟的拌嘴聲、文鰩溫和的調解聲、以及林默偶爾無奈的歎息。這些充滿生活氣息的聲音,交織成一片喧鬨而溫暖的背景音,將靜瀾書屋這座往常過於安靜的建築,填充得滿滿當當。
立冬的寒意被徹底隔絕在外,屋內,是初凝的暖意,與悄然滋生的、名為“羈絆”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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