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號脫離了那片剛剛吞噬一切的時空褶皺,重新回到了相對穩定的星域。艦體外部,星光依舊冰冷,宇宙塵埃緩緩飄蕩,仿佛之前的生死一線隻是一場噩夢。但艦內閃爍的紅色損傷警報、空氣中彌漫的焦糊氣味,以及醫療艙內那個昏迷不醒的身影,無一不在訴說著現實的殘酷。
艦橋內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劫後餘生的短暫喜悅,早已被對林墨傷勢的擔憂和對前路未知的恐懼所取代。
莉娜紅著眼睛,雙手卻穩定地在主控台上操作,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卻異常堅定:“所有係統自檢完成。主結構無致命損傷,但外部傳感器陣列損毀37,規則環境模擬緩衝層過載燒毀,需要至少48小時維修。能量儲備剩餘68。”
蘇婉的投影懸浮在一旁,數據流平穩地流淌:“已規劃出前往最近潛在安全區域的航線,該區域規則相對穩定,適合進行維修和休整。預計航行時間:12標準小時。”
“按計劃執行。”張猛代替昏迷的林墨下達了指令。這位粗豪的漢子此刻臉上沒有了往日的躁動,隻有沉甸甸的責任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他看向莉娜,“總監,老大那邊……”
“生命體征穩定了!”莉娜立刻調出醫療艙的實時監控畫麵,“蘇婉和醫療機器人用了大量生命之源能量吊住了命,身體損傷正在緩慢修複,但精神力透支太嚴重,意識深度沉眠,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而且……”她頓了頓,指著屏幕上林墨眉心處若隱若現、不斷變幻色彩的微小光斑,“就是這個東西,無法掃描,無法分析,就那麼待在那裡,不知道是福是禍。”
畫麵中,林墨安靜地躺在醫療床上,臉色蒼白,眉心那點奇異的光斑如同一個有生命的符文,緩緩流轉,散發著難以言喻的神秘氣息。
“媽的,要是星瀾閣下在就好了……”張猛下意識地嘟囔了一句,隨即意識到失言,立刻閉上了嘴,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光頭。
艦橋內再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星瀾的缺席,在此刻顯得尤為刺眼。導航與規則分析的重擔,完全落在了蘇婉和莉娜身上。
希望號依照蘇婉規劃的航線,開啟了靜默航行模式,如同受傷的巨獸,舔舐著傷口,小心翼翼地向著一片被標記為“寂靜之海”的星域駛去。
航行途中,莉娜幾乎不眠不休,一邊指揮機器人修複受損的傳感器和緩衝層,一邊嘗試著各種方法,想要窺探林墨眉心那枚“信息種子”的奧秘。
她嘗試了能量共鳴、精神鏈接極其微弱,不敢深入)、甚至動用了一台小型化的“萬象圖譜”碎片解析儀,但都無功而返。那枚種子仿佛存在於另一個維度,對一切外部探測都毫無反應。
“這東西……比老娘這輩子見過的所有加密係統加起來還難搞!”莉娜frustration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對著光屏上那團無法解析的數據乾瞪眼。
“或許,它需要特定的‘鑰匙’,或者隻能在特定環境下激活。”蘇婉提出假設,“根據那艘古老飛船的警示,‘小心……光’,這枚種子可能與‘觀察者之眼’有關,其激活條件或許極其苛刻。”
“總不能等老大醒了再問他吧?誰知道他什麼時候醒?”莉娜歎了口氣,癱坐在椅子上,望著舷窗外單調的星空,眼神有些茫然。林墨的倒下,讓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肩頭的重擔和……一種難以言喻的依賴。原來,那個總是站在最前方,為他們遮風擋雨的身影,早已成為了所有人精神上不可或缺的支柱。
十二小時後,希望號如期抵達了“寂靜之海”。
這片星域名副其實。這裡的星辰分布極其稀疏,幾乎看不到任何發光的天體,隻有無儘的、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連宇宙背景輻射都微弱到了極致,各種探測器接收到的信號幾乎為零。這是一種絕對的、仿佛能吞噬所有聲音和光線的“靜”。
希望號如同闖入了一片虛無的墓地,連引擎的嗡鳴聲似乎都被這無邊的寂靜所吸收、消解了。
“規則穩定性確認為最高級,未檢測到明顯威脅。”蘇婉報告,“適合維修作業。”
希望號緩緩懸停,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孤島。工程機器人如同工蟻般從艦體各處湧出,開始爭分奪秒地修複損傷。莉娜也強打精神,親自監督最關鍵部位的維修工作。
張猛則帶著“破曉”小隊,輪班在艦內關鍵區域巡邏警戒。在這片絕對的寂靜中,任何一絲不尋常的動靜都可能被放大。戰士們繃緊了神經,不敢有絲毫懈怠。
時間在無聲中流逝。維修工作進展順利,林墨的身體狀況也在生命之源持續的滋養下緩慢好轉,但他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那枚“信息種子”也依舊沉寂。
然而,就在希望號外部傳感器修複率達到85,莉娜剛剛鬆了一口氣,準備回休息艙眯一會兒時——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如同冰冷的潮水,悄無聲息地漫過了艦橋上每一個人的心頭。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那不是聲音,不是圖像,也不是能量波動。而是一種……“被注視”的感覺。
一種宏大、古老、冰冷、沒有任何情感,仿佛來自宇宙本身根源的“注視”!
莉娜猛地打了個寒顫,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幾乎是撲到主控台前,瘋狂檢查所有傳感器讀數:“怎麼回事?!有什麼東西?!在哪裡?!”
屏幕上,一切正常。能量讀數,無異常。空間曲率,穩定。背景輻射,依舊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