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與暗的極致衝突,在那瞳孔深處爆發,如同超新星的誕生,瞬間吞噬了一切。
沒有聲音,或者說,聲音被更狂暴的能量浪潮徹底淹沒。隻有一片純粹的、令人失明般的白,以及緊隨其後、試圖反撲卻最終被撕裂扯碎的絕對黑暗。
“深淵行者”號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被恐怖的能量衝擊波狠狠拋飛,艦體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仿佛下一秒就要解體。莉娜死死抓住控製台,手指在虛擬界麵上劃出殘影,聲嘶力竭地吼叫著,將每一分能量都注入護盾和結構穩定係統:“撐住!給老子撐住啊——!”
艾薩拉被巨大的過載死死壓在座位上,她徒勞地伸出手,似乎想抓住那已經消失在璀璨銀光中的身影,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與周圍震蕩的海水混在一起。深藍色的靈能自發地護住她的心脈,卻無法護住那瞬間被撕裂的心。
帕拉斯身處爆炸的核心邊緣,首當其衝。那金色的、如同太陽般耀眼的神光在毀滅性能量的衝刷下瞬間黯淡、破碎!她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了恒星的核心,每一寸肌膚、每一縷靈魂都在被灼燒、撕裂。深潛作戰服寸寸碎裂,她噴出一口帶著金芒的鮮血,意識瞬間陷入無邊的黑暗,如同斷線的風箏,被狂暴的亂流卷向未知的深淵。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那毀滅性的白光終於開始消退。
“深淵行者”號艦橋內,警報燈大部分已經熄滅,隻剩下少數幾個閃爍著代表嚴重損傷的紅光。內部照明係統忽明忽暗,映照著莉娜和艾薩拉毫無血色的臉。
莉娜劇烈地喘息著,雙手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她第一時間看向主屏幕——外部傳感器大部分失靈,但殘存的畫麵和數據顯示,那隻巨大的、令人絕望的“暗影之眼”……消失了。
原本它存在的空間,隻剩下一個不斷坍縮、修複的規則空洞,如同空間自身的一道醜陋傷疤,邊緣處還有銀色的星輝與黑色的餘燼在激烈糾纏、湮滅。周圍那些瘋狂的幽靈水母,如同被抽走了靈魂如果它們有的話),紛紛僵直、變得灰白,然後無聲無息地化作最基礎的粒子消散。遠處裂隙中那些龐大的暗影守衛,發出了不甘而痛苦的嘶鳴,龐大的身軀在失去信標支撐後開始變得不穩定,如同融化的蠟像般,緩緩縮回裂隙,或者直接崩解成混亂的暗影能量。
信標……被摧毀了。
導航停止了。
他們……成功了。
但艦橋內,沒有一絲一毫勝利的喜悅。
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設備冷卻的輕微嘶嘶聲,以及艾薩拉壓抑不住的、低低的啜泣聲。
莉娜呆呆地看著屏幕上那片混亂的空域,那裡曾經有一顆星辰為之隕落。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眼眶又澀又痛。她猛地低下頭,用力捶了一下控製台,發出沉悶的響聲。
“帕拉斯……帕拉斯呢?!”艾薩拉突然驚醒,強忍著悲痛,焦急地看向掃描儀。屏幕上,代表帕拉斯的生命信號極其微弱,斷斷續續,正被混亂的洋流帶向遠離她們的方向。
“還有信號!她還活著!”莉娜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強行啟動受損不輕的推進器,“深淵行者”號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搖搖晃晃地朝著帕拉斯的方向追去。“堅持住!帕拉斯!我們來了!”
她不顧一切地拉升功率,完全無視了艦體結構過載的警告。此刻,她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不能再失去了!絕對不能再失去了!
星塵港口,指揮中心。
在林墨和李靜等人麵前的巨大光屏上,代表著“深淵行者”號的信號在經曆了劇烈的波動和幾乎消失的險情後,終於穩定下來,雖然代表著多項子係統損傷的黃色和紅色警報幾乎覆蓋了整個艦體狀態圖。而那個代表著信標核心的、不斷閃爍的刺眼紅點,徹底熄滅了。
同時熄滅的,還有與星瀾生命體征綁定的那個、一直平穩閃爍著柔和銀光的信號點。
它沒有變成代表死亡的灰色,而是……直接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指揮中心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著什麼。
李靜捂住了嘴,眼淚無聲地滑落,身體微微搖晃,幾乎站立不住。蘇婉的投影數據流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劇烈紊亂和凝滯,最終定格在一個表示“邏輯核心無法處理此信息”的錯誤符號上,然後默默消散。站在一旁的王鐵山、張猛等老隊員,紅著眼睛,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林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沒有悲痛,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一絲波瀾。隻是那雙深邃如同歸墟的眼眸,在最深處,有什麼東西碎裂了,然後又以一種更加冰冷、更加堅硬的方式重新凝結。
他體內的力量星璿,原本平衡流轉的歸墟、火種、生命之源,此刻陷入了徹底的死寂。冰藍色的火種光芒黯淡,仿佛在哀悼另一位守護者的逝去;生命之源的蓬勃生機也仿佛被凍結;唯有那最深沉的歸墟,在寂靜中緩緩旋轉,散發出一種連光線都要吞噬的、絕對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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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