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的塵埃落定，橋洞附近彌漫著硝煙與“潛行者”屍體散發的腥臭。短暫的休息後，隊伍再次啟程，隻是氣氛更加沉凝。每個人都清楚，離開相對熟悉的安全區，每一步都踏在未知與危險之上。
林墨下令改變了路線，更加深入城市廢墟的腹地，以徹底避開可能存在的、類似於居民樓那夥人般的潛在威脅。這條路線更加難行，廢棄的車輛堆積如山，坍塌的建築阻塞街道，有時甚至需要動用工具或依靠張猛的蠻力強行開辟通路。
“這路可真難走。”孫宇喘著粗氣，踢開一塊擋路的混凝土碎塊，他後背被“潛行者”毒尾擦過的地方雖然經過處理，依舊有些隱隱作痛和麻木感。
“難走，總比被人打黑槍強。”周倩跟在他身後，小聲說道。經過之前孫宇的舍身相救，她對這個曾經有些怯懦的年輕隊員觀感改變了不少，兩人之間的配合也明顯默契起來。
張猛聞言，嘿嘿一笑，拍了拍背上那麵從光頭大漢那裡繳獲、如今已嚴重變形但依舊被他當寶貝留下的合金盾牌：“怕啥！有俺和墨哥在，來一個砍一個，來兩個砍一雙！”他這話雖然粗豪，卻也給疲憊的隊伍注入了一絲底氣。
王鐵山依舊走在最前，他的眉頭始終微蹙著。作為前兵王，他對環境的觀察遠比常人細致。“林墨，你發現沒有，越往這個方向走，喪屍的數量反而在減少，但……變異植物的種類和數量卻在增加。”
林墨點了點頭，他的【解析】能力也感知到了這一點。街道兩旁，原本的綠化帶和公園植物早已異變，出現了會釋放麻痹花粉的巨型豬籠草、如同蛇群般蠕動的暗紫色藤蔓，甚至還有一些散發著甜膩香氣、卻能腐蝕金屬的奇異菌類。這些變異植物彼此之間似乎形成了一種詭異的生態平衡，反而將大部分低階喪屍排斥在外。
“世界正在被徹底改造。”林墨沉聲道，“不僅僅是生物，連環境本身都在適應，或者說，被‘祂們’改造成適合某種形態的存在。”他想到了“收割者”，這些變化無疑與那未知的文明脫不開乾係。
羅教授一邊艱難地跋涉，一邊不忘觀察記錄這些奇特的變異植物，眼中閃爍著科研工作者的狂熱與憂慮。“不可思議……這種程度的基因異變和適應性進化，遠遠超出了自然選擇的範疇……這背後一定有一套我們無法理解的催化機製。”
途中，他們經過了一個小型社區的殘骸。在這裡，他們看到了不同於之前那種純粹絕望的景象。幾棟相對完好的樓房被人用粗大的木料和廢棄車輛加固，形成了簡易的堡壘。樓頂甚至開辟出了小塊的土地，種植著一些耐寒的、看起來可以食用的塊莖類變異植物。
“有人在這裡長期生活過。”王鐵山仔細觀察著防禦工事的構造，“看起來很簡陋，但很有章法，應該是退伍軍人或者有相關經驗的人組織的。”
然而，這個小型據點此刻卻寂靜無聲。堡壘內部一片狼藉，有戰鬥的痕跡，牆壁上留著深深的爪痕和乾涸的血跡，卻不見一具屍體。
“是被變異體攻破了嗎？”李靜感知著周圍，臉色有些發白，“但沒有殘留很強的能量波動……好奇怪。”
趙明在一處牆角發現了一個用血畫出的、極其簡陋的圖案——一個圓圈，裡麵點了一個點，箭頭指向東方。
“這是什麼意思？”趙明不解。
林墨走過去，看著那個圖案，沉默了片刻。“也許是之前幸存者留下的訊號，表示他們被迫離開了，前往東方。”東方，正是東海基地的方向。
這個發現讓眾人心情複雜。這證明即使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人類依然在掙紮求存，試圖建立秩序，但也彰顯了現實的殘酷——一個小小的疏忽，或者一次不夠強大的襲擊，就足以讓一切努力付諸東流。
當天色漸晚，紅霧愈發濃鬱時，隊伍找到了一處相對安全的過夜地點——一座半塌的高速路服務區。主建築還算穩固，隻有一個入口，易於防守。
清理掉盤踞在裡麵的幾隻低級喪屍後，隊伍占據了服務區的便利店區域。雖然貨架早已被洗劫一空，但堅固的混凝土結構能提供不錯的防護。
夜晚，安排了輪流守夜後，眾人在店內席地而坐，點燃了一小堆利用廢棄木材升起的篝火。橘紅色的火焰驅散了些許黑暗和寒意，也映照著一張張疲憊卻堅毅的臉。
張猛從背包裡掏出一塊壓縮乾糧，惡狠狠地咬了一口，嘟囔道：“這玩意兒啥時候是個頭，真想嘗嘗熱乎飯菜啥味兒。”
他的話引起了一陣低低的笑聲和附和。末世之中，一頓熱飯竟然成了奢望。
“等到了基地，條件應該會好很多。”王鐵山試圖鼓舞士氣，“大型幸存者基地，肯定有組織生產和物資分配。”
“希望如此吧。”羅教授歎了口氣，借著火光繼續研究他的筆記，“我隻希望基地裡能有像樣的實驗室，能量穩定劑的研究到了關鍵階段，需要更精密的儀器進行提純和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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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聽著隊員們的低聲交談，目光投向窗外無儘的黑暗。他的手中把玩著幾顆從“潛行者”身上取下的、帶著幽藍光澤的毒囊。這些毒素經過提煉，或許能成為不錯的武器附加品。
“林墨哥，”李靜悄悄坐到他身邊，小聲說，“我好像……感覺到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什麼？”林墨看向她。
“說不清楚，”李靜努力組織著語言，“就是……越靠近基地方向，空氣中那種混亂、暴虐的能量因子好像……淡了一點？雖然還是很濃，但感覺……秩序化了一些？好像被什麼東西約束或者過濾了？”
林墨眼神微動。李靜的感知一向敏銳，她的這種感覺，或許暗示著東海基地擁有某種能夠影響周邊環境的科技，或者……強大的覺醒者？
這是個值得注意的信息。
夜深了，除了守夜的趙明和孫宇，眾人都逐漸進入夢鄉。鼾聲、篝火燃燒的劈啪聲、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不知名變異體的嚎叫，交織成末世夜晚獨特的交響曲。
林墨沒有睡意，他持續運轉著“噬神者”係統，消化著今日吞噬所得，同時警惕著外界的任何風吹草動。進化度在緩慢而堅定地向著47邁進，對【骨甲】和【骨刃】的微觀結構也有了新的理解，似乎可以嘗試進行更複雜的變化。
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一直盯著監控屏幕的趙明突然壓低了聲音喊道：“有情況！”
所有人瞬間驚醒，抓起了身邊的武器。
“不是攻擊，”趙明快速解釋道，“是燈光！車隊！從東麵來的，正在沿著高速路向基地方向前進！”
眾人湊到窗邊，透過縫隙向外望去。隻見在遙遠的地平線上，幾點移動的車燈如同螢火，在濃稠的黑暗中顯得格外醒目。那是一支車隊，數量不少，行駛間保持著一定的隊形。
這是他們離開安全屋後，第一次看到如此有組織的移動隊伍。
“是基地的車隊嗎？外出搜尋物資的？”王鐵山猜測道。
“有可能。”林墨目光深邃地看著那逐漸遠去的燈光，“看來，我們離目的地不遠了。”
那支車隊的出現，像是一道曙光，預示著秩序的存在，但也像是一塊磁石，即將吸引他們卷入東海基地那未知的、暗流洶湧的漩渦之中。
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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