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東海基地外城,被一層灰蒙蒙的霧氣籠罩,空氣中混雜著垃圾腐爛、劣質燃料和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殘破的建築物如同巨獸的骸骨,沉默地矗立在廢墟之上,偶爾有身影在其中快速穿梭,帶著警惕與審視的目光。
林墨、張猛、孫宇三人行走在通往“狂獅”地盤的街道上。與往常相比,他們能明顯感覺到周圍氣氛的異樣。一些原本麻木或匆忙的路人,在認出林墨後,眼神變得複雜——有敬畏,有恐懼,也有毫不掩飾的貪婪。吳坤發出的高額懸賞,如同在渾濁的水塘裡投下了腥餌,引來了無數覬覦的目光。
“嘖,這幫孫子,看啥看?沒見過帥哥啊?”張猛扛著他那麵標誌性的、帶著深深斬痕的星紋鋼巨盾,銅鈴般的大眼惡狠狠地瞪了回去,嚇得幾個窺視者連忙縮回頭去。他聲音洪亮,毫無顧忌,仿佛不是去談判,而是去郊遊。
孫宇無奈地歎了口氣,手指無聲地搭在腰間的槍套上,低聲道:“猛哥,低調點。墨哥,周圍眼線很多,至少有三撥人一直跟著我們。”
林墨神色平靜,步伐穩健,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讓他們跟。正好讓所有人都看看,我們敢在這個時候,大搖大擺地走進狂獅的地盤。”
他今天沒有穿戴全副骨甲,隻在外套下做了必要的防護,顯得更加內斂,但那雙深邃的黑眸中偶爾閃過的冷光,卻比任何猙獰的形態更讓人心悸。他需要展示力量,但不是單純的蠻力,而是一種深不可測的底氣。
狂獅的地盤位於外城西側一片相對完整的工業區邊緣,以一座廢棄的機械加工廠為核心改造而成。高大的圍牆上布滿了鐵絲網和簡易的了望塔,入口處站著幾名身材魁梧、眼神凶悍的守衛,手裡拿著粗製濫造但威力不俗的武器。
看到林墨三人走近,守衛們立刻緊張起來,武器下意識地抬起。
“站住!這裡是狂獅老大的地盤,閒雜人等……”一個頭目模樣的壯漢厲聲喝道,但話還沒說完,就被張猛打斷。
“囉嗦啥?進去通報,就說墨盟林墨,來拜訪狂獅老大!”張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巨大的盾牌往地上一頓,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震得地麵微顫。
“墨……墨盟林墨?”那守衛頭目臉色一變,顯然早已接到風聲,眼神驚疑不定地在林墨和他那麵醒目的巨盾上來回掃視,最終還是咬了咬牙,“等著!”說完,轉身快步跑了進去。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但氣氛卻愈發凝重。越來越多的狂獅手下從各個角落冒出來,隱隱將三人半包圍在中間,眼神不善,空氣中彌漫著劍拔弩張的味道。
張猛渾不在意,甚至還有閒心點評對方的裝備:“嘿,那小子手裡的家夥,膛線都快磨平了,也不怕炸膛?”
孫宇則全神貫注,默默計算著一旦衝突爆發的最佳反擊路線和掩體位置。
林墨依舊平靜,目光掃過加工廠的大門,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鋼板,看到後麵那個貪婪而暴躁的對手。
很快,那名守衛頭目跑了回來,臉色古怪地讓開道路:“老大請你們進去。”
穿過幾道由沙包和廢棄車輛構成的防禦工事,三人進入了加工廠的主體車間。車間內部空間巨大,被粗糙地分割成了生活區、訓練區和核心的議事區。此刻,議事區中央,一個身材異常雄壯、留著亂糟糟棕色長發、麵容粗獷、眼神如同真正獅王般凶戾的男人,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焊接著鋼鐵護手的“王座”上——正是“狂獅”雷洪。
他身邊圍著十幾個核心手下,個個氣息彪悍,虎視眈眈。車間二樓和三樓的鋼架上,也隱約可見狙擊手的身影。
“林墨?”雷洪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一絲倨傲,“膽子不小,敢跑到我的地盤來。就不怕我拿你們的人頭,去換吳副指揮官的賞金?”他刻意加重了“副指揮官”三個字,暗示著吳坤的權勢。
林墨淡然一笑,無視了周圍那些充滿敵意的目光,徑直走到雷洪麵前不遠處站定:“雷老大說笑了。吳坤的賞金,恐怕有命拿,沒命花。我倒是覺得,雷老大是聰明人,不會做這種虧本的買賣。”
“哦?”雷洪挑了挑濃密的眉毛,身體微微前傾,帶來一股壓迫感,“那你倒是說說,什麼買賣不虧本?”
“一個能讓狂獅戰隊在外城真正站穩腳跟,甚至更進一步的機會。”林墨語氣平穩,卻擲地有聲,“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人當槍使,或者……隨時可能成為下一個被清理的對象。”
雷洪眼神一厲:“你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林墨目光掃過雷洪和他身邊的手下,“吳坤是什麼人,雷老大心裡應該清楚。他連拿活人做改造實驗這種喪儘天良的事情都做得出來,你覺得,等他收拾了我們,下一個要鏟除的,會是誰?是擁有強大武力、不太聽話的你,還是已經和他結盟的魏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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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間內一片寂靜,隻有粗重的呼吸聲。雷洪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林墨的話,無疑戳中了他內心最深處的擔憂。吳坤的狠辣和野心,他早有耳聞。
“哼,空口白話,誰不會說?”雷洪冷哼一聲,“誰知道你們墨盟是不是自身難保?吳坤掌控內城衛隊,資源雄厚,你們憑什麼跟他鬥?”
“憑什麼?”林墨笑了,笑容裡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就憑我們能從他最核心的實驗室裡殺出來,就憑我們手裡掌握著他人體改造、勾結邪教的鐵證!就憑……楊將軍此刻,正在權衡利弊!”